巴黎的腔调(一)

很多人喜欢拿巴黎跟罗马作比。比如黄永玉,他说他儿子去留学,他的建议是去罗马而不要去巴黎。原因竟然是:巴黎太好。特别是对于搞艺术的人,就像蜜罐可以沁死蜜蜂一样,虽然丰富多彩,可以翻来覆去大学特学,但饱足之后不免觉得辉煌繁盛的先人实在没给自己留下置喙的余地,于是只好搁笔。然后他的朋友告诉他:罗马也很好玩啊!


罗马非常好玩,好玩程度绝不输巴黎。罗马城非常散乱,到处都是残垣、废墟。几千年的故事,一堆儿,一块儿,零零星星林林总总分布着,每走一步就可能遇到一段传奇,凯撒,奥古斯都,米开朗奇罗,拉斐尔...说来也怪,几千年的历史洋洋洒洒的星散在罗马的城池上,罗马的脉络却是分明的:一段在古罗马,一段在文艺复兴。相反,巴黎是整齐划一的。巴黎的楼差不多一样高,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结构,一样的布局。在并不久远的历史上,巴黎经历了一次城市大规划,解释了这种人为痕迹颇重的统一。可是我却找不到巴黎的脉络,好吧,人都说:巴黎,那可不是一天建成的。


梵蒂冈博物馆里也有木乃伊,但是画在墙上和屋顶的画可以分明的告诉你它的基督教主题。卢浮宫也有木乃伊,但很多人去卢浮宫专门为了看木乃伊——卢浮宫大到找不到主题,每一个馆都馆藏无数,件件辉煌灿烂无以伦比,我评价不出这是好还是坏,我只知道这让我迷失于巴黎。


硬要总结的话,巴黎也有两大块,一块是帝王之相,一块是叛逆。

人分血型,国家也分。有人统计说日本百分之六十的国民是A型血,我觉得据此说日本A型并不为过:谨慎的,有秩序的,勤勉的,缺乏灵动的...我没有数字依据,但在我看来,英国德国这种央格鲁萨克森人也是A型的。A型国家的贵族,是内敛的,克制的,惜物的。奢靡的豪放的生活方式在他们看来比较下品,或者说,暴发户才那么干呢。而法国意大利这种国家明显是B型,B型贵族讲求的是挥洒自如酣畅淋漓,所谓性情中人,要激情要灵感,还要极尽繁华奢侈之能事。A型的所有不性情行为在他们看来是小家子、穷酸气,是压抑——其实人A型不压抑,人原本要的就少,没有欲望哪来的压抑。B型人要5,得到了4,好像郁郁不得志的样子。A型人要3,得到了4,满足得很真实,压到3来用,美其名曰忧患未来、造福子孙万代、走可持续发展道路。虽然大部分的B其实只能得到4,但5永远都是B而不是A创造出来的。


法国的皇家是5,那真是气象万千,豪奢的吓人。德国有个国王(kingdom的那种king)叫Ludwig,因为喜欢建城堡而败了祖上家业,人称城堡疯子,算是A型里最不靠谱的一个国王,但他的城堡只是精巧别致,比较童话比较梦幻而已,论起帝王之相来,跟法国人没的比。我是中国人,我见识过物产丰富的国度里人们如何的骄奢淫逸,但在法国的王宫面前,我瞠目结舌。当然,这跟巴洛克本身的浮夸也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哥特式产生于法国?为什么巴洛克式繁盛于法国?从民族性上讲,这类玩意绝不会率先由德国人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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