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写旧体诗之关于遣词(二)

2 连绵词

文言文以字为词的情形很多,固然有简洁之效,也反映了语义表达不够丰富的情况,这不是问题,古时候本就没有那么多语义需要表达,够用就好。现代自然有所不同,多字构词成为语言发展的必然。

此处不讨论多字构词的问题,倒是对传统诗词中不多出现但很有特色的连绵词斟酌一二。

在古汉语中,在多字(一般为双字)构词的情况下,其中每一个字都不完全具备独自的语义,往往只起到表音的作用,所以也称为双音节词。一般双字词的词义可以从构成这个双音节词的每个字本身的含义去理解。但是也有些双音节词虽由两个音节连缀成义,但实际是两字一语素,须从整体上理解,不能分割开来看它的含义,这类双音节词就是连绵词,又叫衍生词。

常见的连绵词有叠音词、双声词、叠韵词等。

叠音词为同一个字的叠加,如:“津津、洋洋、往往”等。“津”字有唾液、汗、润泽、渡口等含义,而“津津”一词或形容有滋味(津津有味),或形容汗、水流出的样子。“洋”字有盛大、地球被水覆盖的广大地方、外国的、现代的、银元等含义,而“洋洋”一词或形容众多丰盛(洋洋大观),或形容得意的样子(洋洋自得)。“往”字有去、向、过去的等含义,而“往往”一词则是表示某种情况时常存在或经常发生。

双声词有两个不同的字组成,如“淋漓、踌躇、忐忑”。“淋”字表义为浇,“漓”字无单独表义,而“淋漓”一词或形容湿淋淋往下滴,或形容畅快。“踌、躇”二字均无单独表义,而“踌躇”一词或表示犹疑,或表示得意。“忐、忑”二字亦无单独表义,而“忐忑”一词形容心神不定。

叠韵词也是两个不同字组成,特点是这两个字属用一个韵部,如“峥嵘、蹁跹、窈窕”等。“峥、嵘”二字均无单独表义,而“峥嵘”一词或形容山势高竣,或比喻才气、气格超越寻常。“翩、跹”二字亦无单独表义,而“翩跹”一词则形容旋转舞动。“窈、窕”二字亦无单独表义,而“窈窕”一词或形容女子文静而美好,或形容宫室、山水幽深。叠韵词用于诗句具有特殊的美感,在对仗中两两相对更为出彩。

也有非叠音的双声叠韵词,如“滂沱、浩荡、跳梁”:“滂、沱”二字皆为书面语,滂字为形容水涌出,沱字为可以停船的水湾,而“滂沱”则是(雨)下得很大。“浩、荡”,浩字为浩大、多的意思,荡字为放纵,而“浩荡”则泛指广阔或壮大。“跳、梁”,跳字指一种变化移动,梁字一般指屋架中顺着前后方向架在柱子上的长木,而“跳梁”则多指跋扈、猖獗。这些词或者有相同的偏旁,或者来自典故。

连绵词都不是按意义关系结合的,不能拆开来理解和使用。

例如,巫山云雨网友的作品《赋得曾经沧海难为水拈是字韵》:

寥落天涯人渐是,红消馥断西风起。

穿花镜里杂清霜,乌鹊桥头横弱水。

碧海萧萧野草深,流沙漠漠相思已。

此情不复寄来年,便在今朝判生死。

其中“萧萧“对”漠漠“便是叠音词相对的例子。

又如秦奋先生的《題孙兒學步》:

廣場初試千里足。碧樹鶯啼小子歡。

得意今朝新技藝。可知祖母步蹣跚。

“蹒跚”一次也是常用的连绵词,又押韵,又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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