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理想化的儿童终敌不过现实的成人(首发公众号语文湿地)

《玉子》这部电影表面上讲美子与玉子的感情,讲动物保护主义,可是里面的美子是儿童,ALF是儿童,露西也是儿童。作为儿童的他们,把一切都想象得很美好,可是事实却无法按他们的期望发展,因为主导这个世界的还是那些所谓的成人。

美子四岁时得到了小伙伴玉子,一头长得像河马和猪的结合体的变异猪。十年的岁月中,那头小猪慢慢长大,在美子的眼里,玉子既是小伙伴,又是亲人。当然,美子知道玉子是米兰多公司的私有财产。所以,她让爷爷每月给公司寄钱,只是为了最终买下玉子的所有权,让玉子属于自己,让玉子不离开。

十年后,总公司派人来接玉子。而爷爷妄图用金猪取代玉子。美子这才知道,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认同她想与玉子永远在一起的梦。可是,孩子毕竟是固执的。即便爷爷把最残酷的现实摊开在她眼前,美子的心里却始终坚持着一个信念“我要把玉子带回来”。因为在别人眼里的牲畜,在她的眼里却是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于是,美子从深山去往大都市首尔,在抢猪行动中找回了玉子,又因为轻信那群动物保护主义者而失去了玉子;美子又从首尔去往纽约,在ALF策划精密的营救计划中她依然救不回她的玉子。加工厂里,美子拿出自己与玉子的照片,希望屠夫能够放过玉子。可是,面对利益至上的南希,一张照片,一段感情还是换不回她的玉子。

美子是一个固执天真的孩子,她以为爷爷懂她对玉子的感情,会帮助她留住玉子。可是作为一个与孙女相依为命的老农民,他所想要的只是给孙女最好的生活。所以玉子的价值抵不过那头金猪的价值。美子以为动物保护主义的青年们是来救玉子的,可是,因为一句错误的翻译,玉子就成牺牲品。那些青年们毕竟还是自私的,他们为了实现自己对于正义的狂热,而篡改了一个孩子的单纯本意。而这种篡改,看起来是一个人的所为,却更大的符合所有人的心态。因为没有人希望这一次远渡重洋只是无功而返,只不过他们在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对美子意见的尊重。美子以为自己的感情能够说服想要伤害玉子的人,所以,起初的美子透着一股子可怜劲,就连ALF的领导者也希望从道德良知上来感化南希。可是对于市侩的南希而言,感情尚且比不上那个金光闪闪的黄金猪。

美子从理想化中清醒正好是她掏出金猪的那一刻,那一刻的美子有一种瞬间长大的严肃与坚持。她终于明白所有的问题还是要回到最初的买与卖上。以前她试图通过按月付款的方式买回玉子,而如今,换一个地方,她能够自己主导这场结局了,还是离不开金钱的交易。当然,美子依然是孩子,因为在金子和玉子这两个不具有可比性的事物中间,她始终坚守的是感情,只不过这个孩子在生活的打磨中能够看清楚现实罢了。她看清楚了这个世道没有人在乎她和玉子的感情,人们在乎的永远是自己的利益,ALF如此,露西如此,现在的南希更是如此赤裸裸地表现着这种资本主义的冷酷无情。

ALF组织的人们于美子而言是自私的成人,可是,于整个社会而言却是理想化极端化的儿童。作为一个有40年历史的组织的成员,他们具有一种强烈的英雄主义情结,就跟每一个想做英雄的孩子一样。所以他们做出很多幼稚的,他们自认为是以正义为名的事情:抢猪时漫天花瓣的开场,啰啰嗦嗦的善意提醒,依然无法掩盖他们的劫匪行径。他们既然脸戴头罩,其本身也是知道自己行为的非“正义”。因为怕对地球造成影响,而拒绝吃东西的西尔弗,行为的背后写满了幼稚和极端主义。

也就是这样一群像儿童的成人,策划了一场对玉子的大营救。他们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能够揭露米兰多绿色食品的谎言,觉得自己能够顺利地救出玉子,给美子交代。可是,他们似乎永远在忽略一个问题:物品的所有权问题,玉子的私有化问题。他们想做英雄,可是他们是过于理想化的英雄,是不符合法律规范的英雄,所以这些扮演着英雄的孩子在警察介入时满盘皆输。

当然,他们觉得自己揭露了超级猪转基因的真相,就可以避免它们被屠宰的命运。可是,他们的揭露只是引起了暂时的恐慌。南希则说:“只要便宜,他们肯定吃。”这才是现实。他们的个人主义无法合法化,那么他们只能败给合法化的商人。

其实,整部电影里面,最活得像个孩子的是那个镁光灯下最得体的成人露西。

影片开头的露西是一个干练的女强人,她的演讲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以此为米兰多公司做了一次成功转型的营销。可是这个年轻的女强人却戴着孩子的牙箍,这就跟她的形象产生了违和感。

十年以后,当她再度出场,你才发现,即使她取下牙箍,形象上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强人,却无法隐藏她内在的那个懦弱胆怯的小孩。她极度刻意地去表现自己的“才华”,比如她对那个不知所云的课程的宣讲。她害怕别人毁坏她的形象,所以当公司产生负面新闻时,她开始紧张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完全没有一个企业家的冷静与睿智。这就是她内在小孩的形象:一个极度自卑怯弱,想要通过表现自己来获得别人认同和肯定的小孩。露西为了赢得肯定,又为了隐藏自己的不自信,她往往以诙谐的语言在演讲中攻击自己的姐姐,以对比来凸显自己。这多像小孩子幼稚的伎俩。

可是这样一个亲自设计衣服并绣上自己名字的,爱穿粉色衣服的,把营销方案写得像一部童话故事的,内心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的成人露西,却在瑟瑟发抖地坐在路边时,被自己的双胞胎姐姐再次夺了权。因为,她是一个把世界理想化了的生活在心灵城堡的不自信又胆小的儿童,她永远学不会父亲和姐姐的可怕,那种可怕是要以冷酷无情作为代价的。

做儿童不好吗?做儿童可以保有天真善良,可以保有美好的希望,可是,做儿童不能够永远生活在理想的象牙塔里,否则,将无力与现实抗争,无力去保护那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或事物。

走出公司的美子就是这样的儿童,她有美好的愿望,有她本真的善良,可是她多了一种坚毅一种冷静。所以,当那只小猪被推出来时,她能够冷静地把它隐藏,并带回深山。这既是对于小猪的救赎,也是给予她的美好的馈赠。可是,超级猪们齐鸣的悲怆,还是让人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

(首发在公众号:语文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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