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二十年——第一章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这是我最想记录的故事,我把它叫做初恋。

      以前我不懂什么是情深缘浅,后来遇到了他,我懂得了情深,再后来失去了他,我懂得了缘浅。我最好的朋友李三岁说,这种渣男不值得你用心,我没有反驳,却在心里说,我知道他的好,并且不会忘记。

        我也不知道,高中刚入学时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有没有动心,反正后来他跟我说,刚入学时,他很喜欢我。我没有问过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满心欢喜,只想着,原来他喜欢过我。

        高一那一年,我只记得大部分时间他都坐我后边,我一向慢热,而他一向羞涩,所以这一年,我们离得那么近,却不曾说过多少话。现在想想,很后悔,可无法重来。

       



      我们学校每年国庆假期前会举办校运会,那是我们一年里最开心的事情,而高二那一年的运动会,是我迄今为止最难忘的运动会,对,我最难忘的运动会不是刘翔跨栏破纪录的运动会,不是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是高二的校运会。运动会举办的那两天,全校学生围着操场坐一圈,有的认真看比赛,有的还不忘埋头苦读,有的聚成一堆,看看闲书,聊聊八卦。而我,两天时间都致力于让他叫我一声姐姐,我承认,我从来没有这么恶趣味过,但那个时候,就是说不上原因地想跟他开玩笑,最后,两天时间也无果,他说,回家以后在QQ叫我一声姐姐。回家后我在QQ上软磨硬泡,可算换来了他一声姐姐,然后,我们便真的做起了姐弟,于是无话不说,特别幼稚地把小学初中所有的蠢事讲了个遍。后来,那一段对话,是我们之间最让我难忘的对话:

“弟弟,多年以后,如果我未嫁,你未娶,我们俩凑一对儿得了。”“好啊,说好了,我要截图的。”

      高二那一年,一切都顺利,我们一起去接水,一起回宿舍,纸条传了一张又一张,后来我们干脆一人买了一个盒子,专门放那些小纸条。愚人节那天,我写了一段话传给他:“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一直想对你说三个字,但是我怕说出来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然后就看着他的脸一秒一秒从白变到通红,我紧接着给了他第二张纸条:“你娘炮!”。现在想想,我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好脾气,我始终相信,一个可以怀着宽容体谅的心生活的人,不会太差。后来有一次我问他,如果我第二张纸条传过去晚了,会发生什么。他说,可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就这样,上课时眼神交汇,偶遇时羞涩地伸手打个招呼,换座位时他帮我搬课桌,偶尔伤心他也总能发现。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以至于那些事情现在想想实在是不会再为一个人做到了。有一次他午休时违反纪律,老师罚他在本可以好好休息的周日清晨照常起床去教室学习直到学期末,我知道后承诺每周日陪他自习,他以为我不过说笑。第一个周日,我如我承诺过的到教室自习,他看到我的那一刻,特别惊讶又特别开心地笑了,很久之后,这个画面还是深深印在我心里,那时侯第一次体会到原来喜欢一个人,能让他开心就很满足了。

      其实,除了遇到他,交了一堆特别好特别好的朋友,我的高中几乎没什么可开心的,那是我这近二十年来的低谷期。我高中成绩很差,和父母关系也不太好,他们总想让我补课,而我一方面因为从小成绩优异拉不下面子,一方面回家之后心心念念都是他,根本静不下心学习,和父母争了好多次。那时候压力特别大,也不敢面对父母,每次回家前,别人都特兴奋,只有我闷闷不乐不愿回家,有一次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哭了好久,同桌怎么劝都没有用,无奈之下同桌找来他,他给了我一张纸条,上边写着:“别哭啦,父母也是为你好,好好和他们谈谈,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家,我就陪你留下来。”其实,那个时候他说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在脆弱的时候有他安慰,第二天我当然还是回家了。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对他说的那句“可以陪我留下来”耿耿于怀,这是后话,也是伤心话,且让我把这快乐的回忆讲完。

      我这近二十年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幸运的不得了,是遇到他,并让他喜欢上自己。我们商量好,毕业之后就在一起,高中就好好学习。

      其实也不过日复一日,高二就结束了。暑假时,百般相思,他说要来找我,而那时我被一个车祸的新闻吓到,死活不让他来,最后不了了之。

     



      就这样我们高三了,又一年的运动会也如期而至,那年的运动会没什么特别的,只一个场景我始终记得,那时他本想坐到我旁边陪我说话的,我的小伙伴开玩笑地说“你干嘛,你坐到那边去。”,于是对视一秒后,他离开了,我那时候就有种说不上的失落难过,总觉得我们两个越来越远了。

      他们都说,恋爱的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准,他喜不喜欢你,一下就感觉得到,我那时候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真的这么神奇。也说不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另外一个女生关系越来越好,慢慢的,从我和他去接水,变成了他们两个去接水,从帮我搬课桌,变成了帮她搬课桌。我生过几次气,他每次都特别好脾气地哄我,我也觉得自己不该无理取闹,但我心里很清楚,那时我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他的礼貌和愧疚。

      慢慢地,我越来越多地看到他俩走在一起,甚至在自己去接水的时候碰到他们两个。有一次很难过,又碰上有点发烧,一整个晚上,脑子里全是他的名字,熬到天亮,心里想,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放下。其实最后的最后还是放下了,有句话矫情,但是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就这样,冬天到了,第一场雪来的时候,我们默契地对视,然后下楼玩雪。那天下楼玩雪的人很多,但只有三个傻逼没戴帽子,我,他,她。我曾对他说过:“如果下雪了,我们不撑伞,一直走,就可以一路到白头。”这一天,白了三个人的头,死了一个人的心。

      元旦前一个月,我问他,这个样子太不合适了,你怎么想的?他说:“你是姐姐,你对我的好,我不会忘记,她只是普通同学,关系好一点而已。”我懂他的意思,就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喜欢过我?”他说:“当然”。那时候,我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当他的姐姐的。

      元旦那天,班里的联欢晚会,他们两个一起唱了一首虫儿飞,从那以后我再没听过虫儿飞,尽管那曾是我最喜欢的儿歌。元旦假期,我等他像往常般告诉我他安全到家了,等了一夜,只等到他在凌晨发给我的四个字:元旦快乐。

     



年轻的时候大多冲动,矫情,于是半年的冷战从那句元旦快乐开始,一直到高考前一个月:

他终于问我:“你是不是不想当我姐姐了?”

“你觉得呢?”

“是我不对。”

我纠结了巨久,不争气地说:“没事了,其实我就是在等你找我的这一刻。”



      最后那一个月,说不上和睦,可至少偶尔还会眼神交汇。就这样,高考了,考完英语那天下午,我们在教室收拾书本,我装作很累的样子坐在桌子上,不过是为了再多看他几眼,那时候,我想要放下却放不下他。

      我说过,因为后来的事情,我对他那句“我可以陪你留下来”耿耿于怀,其实,不过是因为高考前最后一个小假期,他真的陪一个女孩留在学校了,而那个女孩不是我。那时候一直觉得,我本该拥有的一切都被她抢走了,而我只剩下些回忆。

      你们知不知道那种费尽千辛万苦爬到山顶,却一瞬之间从山顶跌落的感觉?失重的一瞬间就是我失落的一瞬间,追求幸福的路很长,而失去它却很简单。

      我不怪他,也不讨厌她,因为我知道,情深缘浅,情深是我一个人的,缘浅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与第三个人无关。

      我给他唱的第一首歌是如果云知道,他给我唱的最后一首歌是夜夜夜。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

      如今时隔一年,我要说出故事结局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伤心了。高考结束的暑假,我很坦诚地和他谈过,他那个时候才知道,我幼稚的冷战,属于我一个人的冷战,只是因为他本该是“我到家啦”的那句话变成了“元旦快乐”,而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在说出那句“我想跟你谈谈”的时候,才逼自己放弃的。

      大学,他在沈阳,她在天津,我在长沙,我们都很好。我很羡慕他们,因为我知道,即使是异地,他们的爱情也可以很长久,我也希望,他们一直好好的,好让我继续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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