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端午的名义,打算回去看看二老。中学时候父母在外地,大学求学我自己在外地,好像从没有和他们一起过过端午——这个于我儿时印象中隆重庆祝的节日之一。然离开家乡多年,似乎早淡忘了儿时端午的鞭炮声和欢乐气氛,只有在它临近的时候才想起来那时候是多么有趣和无邪。
印象中,端午节前的很多天,家家户户都去河边挖菖蒲,回来后和艾叶种在一个大瓷脸盆里,放在家门口。路过每一家门口时都能闻到菖蒲那还带着水气的清香味。菖蒲高大挺拔,翠绿欲滴;艾叶多皱缩,层层密布的叶子和菖蒲倒也配。孩子们放学回家总会数着还有谁家门口没有摆放艾叶和菖蒲,嚷着要和大人一起去挖。端午不可或缺的食物自然是粽子,这腻腻又黏黏的食物我最多吃不超过四个,还必须沾着糖。其实家里会吃的粽子并不多,但是每年端午奶奶都会包上很多,大概有两大锅六七十个。邻里还互相送粽子,送送也就吃完了。奶奶那时候已年逾古稀,最初还有三颗牙,包粽子的时候一边牙齿咬着线,一边手绕着粽身最后扎起来,这样怎么煮也不会散开。后来老太太的三颗牙齿也慢慢掉了只剩一颗,就没法咬线,包的也少了,但还是坚持包。牙一掉,下巴就瘪了许多,笑起来满是褶皱的脸,岁月的痕迹就鲜明的展现出来。以至于后来我去外婆家读书,外婆洗脸时候把带着的假牙也卸下来洗洗,对着我笑的时候,总让我想起已经逝去的奶奶。备好了艾叶菖蒲、煮好了粽子就等着五月初五这一天的来临。
等到了这一天,清早大人们就上街采购食材,还不忘去店里给孩子捎上系在手上的香袋和雄黄酒。等到正午,家家户户放鞭炮,割倒艾叶菖蒲,泡一些艾叶在雄黄酒里让孩子喝一口,说是辟邪。可我总会想起许仙被白娘子吓晕过去的场景,觉得好辣不想喝,但是想着喝过了有好吃的好玩的,也就装模做样抿一口,戴着我的香袋喊上小黑出去玩了。可是这个家伙平时威武,一放鞭炮就吓得躲在床底下怎么也不肯出来,非得炮竹停了才抖抖土从床下钻出来。于孩子们,端午、中秋就像连接漫长的365天的两个转折点,于是他们过完了年盼端午、盼中秋,又是过年。而我自从去到外婆家之后就再也没有抿过过那辣辣的雄黄酒,听到那噼里啪啦五月初五的鞭炮了。好像一场梦,醒来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