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不得太平的时日不少,而真正天下大乱却又能容得八仙过海的时代就屈指可数了。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大周这八百年兴亡,直到春秋战国,尽作风流。对于西周末年后经历的时代,诸侯割据,规章制度的破坏,社会秩序的瓦解,可谓天下大乱。据《论语·阳货》中所形容:“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此正是孔夫子所言的礼崩乐坏。
春秋战国诸侯割据图
就这样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满眼望去,尽是荒唐二字——先有幽王不行国事,烽火戏诸侯;后有平王无力,被迫迁都洛邑;再是天子衰微,各诸侯以强并弱,政由方伯……一时间,各诸侯、卿大夫竟皆以礼制僭越为潮流,何其荒唐!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且遍览这以荒唐为主旋律的时代,我也斗胆试问一句,那时那地,可有华夏?
——有。
——不仅有,而且在这荒唐的土壤上,遍地开花。
——在这春秋士子的心中,也在这春秋士子的嘴里,还在这春秋士子的笔上。
百家争鸣
我不曾想,在最荒唐的土壤上,竟能孕育出最辉煌的时代——正如在那充斥着黄白之物的农田中,才能长出丰硕的庄稼。在这么一个礼乐制度崩毁的时代,正是在这么一种大破坏中,我等华夏人脱去了既有的桎梏枷锁,获得了真正海阔天高而得以创造的境地。
在春秋战国这将近五百五十年的时期中,礼制崩坏,各家思想无所桎梏;群雄割据,诸子百家各显其能;时值乱世,三教九流各有其用。在这其中,儒家立言,真知灼见流芳百世;法家立功,大秦改革制霸群雄;道家立德,黄老学说养民生息……
泰山封禅
所谓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而自春秋战国后世,首当其冲便大多不得有鸣——自春秋战国后,取三皇五帝之名而出皇帝之世,礼乐建制,术法学说皆有所崇,管天下言论,闭百姓之口,不得有离经叛道之言,不得有大不敬之言,不得有惑众之言……这难道便是夫子所言的“天下大同”?
时值春秋,三教九流,百家争鸣,各家学说多如天上繁星,各自骑驴看江山,游于各地,说与各个君王,遍地开花,各显神通。而后世人学得文武艺,只得卖于这一家帝王,而一代却也只可有一家学说当盛,偌大一个国度,千万里地,却只容得一株苗存活……
春秋当盛,盛在人有口可言,有才可施,有梦可做。我辈士子,若夜半有梦,当梦春秋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