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悲花——谨以此文纪念我们的曾经

某个路口转角处,不经意回眸,瞥见唯美夕阳下匆匆行路的人流,蓦地忆起似曾相识的场景,但那时并没有这许多的行人,只有余晖下的你和我。身影在霞光中被拉得老长,似你我的缘,绵长,却终究形单影只。

那时的我们总是漫不经心,手拉手慢行,没有太多言语也不会尴尬。迟到了,被老师叫到门外训斥,我们垂着头连连认错,却在彼此的眼神中看见了笑意。老师转身的一瞬,你扮起鬼脸吐舌。我看着你,捂嘴轻笑。晚风微微撩起你额前碎发,我伸手将你鬓边的发顺到耳后,再看你笑成落日下的向阳花。我想你定看不清我眼底的柔情,就像你不知道后来无数次我凝望你离去背影时,眼中的失落和心中的悲泣。

晨跑时我总是落在最后,那时你常拉过我的手拽着我跑。你的手心冰冰凉凉的,不似我的温温热热,手指相扣,十分舒服。等你带我跑完,我跟上了,你的手也捂热了。慢慢地到后来,跟得上了,却还是落在最后,许是不自信,许是懒,又或是贪恋你掌心的微凉。我只知道在没有你的那段日子里,我只能咬牙撑完,甚而有时干脆停下步行。只是我总会抬手,留恋感伤地看一眼,却再也触不到熟悉的冰凉。

我的手一年四季总是温热的,而你的总是偏凉。每至寒冬霜降,你的手上总会生满冻疮,纵是呵气搓手也无济于事。我看到你通红的双手,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心疼的神色,拉过你,用我手心的温度包裹着你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那时你靠在我肩上,笑得一脸慵懒惬意的模样。我用空出的一只手敲敲你的脑袋,笑道:“傻!以后没有我你怎么办?”你虚揉了几下,似瞋似怒地瞪我一眼,道:“就知道说我傻!你才傻嘞!”然后又赖上我的胳臂,噘了噘嘴,道:“是啊!没有你我怎么办!所以我们一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做永远的好闺蜜!”

犹记得听完这句话心头泛起的涟漪,温暖汹涌,久久不散。身旁的樱花树飘落几瓣樱花,落在你的肩上,像你的笑盛放在我的心上。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记忆越美好,独处时越显寂凉,以致后来回想起来,都会难过心酸,眼泪不住地淌下来,在静谧的深夜,一次又一次无声地一泻千里。

我们许诺的友谊天长终是在她出现后幻化作水月镜花,美好深刻又虚无缥缈。

记不清从何时起,你和我待在一起时话变多了,但话题总围绕着她,就像当初我和别人谈天总是三句不离你一样。我静静地聆听,像往常一样,心中却悄然生出对她的敌意。发现自己的情绪又有些莫名,自嘲一笑后并不放在心上,直到察觉看着你牵着她远去的背影时,手会不自觉握紧,才发现,我终究还是个善妒的人。

你曾说过你讨厌善妒的人,因为他们常常心生恶意以致伤人,你也曾说过我不是那种人,所以你喜欢和我待在一块。曾经的我也不喜欢那类人,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如何,但心中仍是有些暗喜,因为它让我们走到一起。而我可悲地发现自己成了你厌恶的样子,甚至是自己讨厌的模样后,才知道,每个人终会变成自己厌恶的样子——至少在一些人眼里是那样。

我仍记得那天早晨,你跑在我身侧,见我落队又来拉我。我清晰地看见她望向我时那熟悉的眼神,以及眼神中那分明的敌意。那一刻,我莫名地不再对她有敌意——我知道,她定是和我一样在乎你。心头涌起危机感,害怕她对你好过我对你,可我终是没有在意,也终究错失你。

夕阳下的你挽着她的手臂有说有笑,晚霞群雁勾勒成最美的风景,而我身后,只有孤独的阴影。眼中氤氲起雾气,却并没有掉下泪,终于将你们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至少,留给我自欺欺人的权利。我极少在人前落泪,因此你不知道,我不怪你。你若知晓,定会抛下一切来安慰我的,我心道。

我在等,等着有一天你会忆起我们的曾经,再回头看看我,然后你会发现我一直在原地,从未离开。

我想上天还是待我不薄,终于还是让我等到。

“听说你一直在等我?”

“你说呢?”我挑眉反问。

下一刻我便被抱个满怀,“那你运气真好,一般人可等不回来。”

“你才知道?”我反手抱住怀中的人儿,不客气道:“我运气向来很好。”

“哼,不要脸!”你傲娇地扬起脸,“明明是我好!”

“是,你最好了,要不我干嘛等着?”

又是漫天彩霞,湖面漾着粼粼波光,你看向我,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哭了好多次啊?”

我知道你只是在调笑我,但我没有给你预料中的答案——

“是啊!哭了好多好多次……”我扬起嘴角,移开看着远处落日的眼,对上你怔住的眸子,眼中浮现出狡黠的笑意,道:“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你定想不到我会大方承认,毕竟曾经的我,是绝不会这么说的。而我只是不想,因着自己的矫情,让你不知我的心意,再错过你。

反应过来的你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摸摸下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现在像只狐狸?”看见我瘪嘴无语的样子,你又扯开嘴角:“好吧,我决定把我自己赔给你了!怎么样?你可是赚了!”

“才不要嘞!”我摆出一脸嫌弃的模样,挥挥手,“你只会吃穷我!”

“你找打!”

我们在落日下奔跑嬉闹,累了,便席地而坐,开始漫无边际地闲聊,或是谈谈逝去的时光,弥补缺失的光阴。

尘封的记忆已然泛黄,时光终是会抚平悲伤,只是在某个寂静的时刻,或是人潮拥挤中蓦然想起,还会有些微微作疼。幸而这一切已经过去,我偏头看着倚在我肩上睡着的人儿,轻声道:“你再走一次,我可真的不等你。”

身边的人儿,呢喃似呓语:“不走啦,妞儿,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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