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上午,窗台上小鸟叽叽喳喳,太阳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起床,快起床,你迟到了!”妈妈推开门,门缝里飘进来一丝鸡蛋的糊味儿,眼睛像被浆糊粘住似的,怎么努力都睁不开。只得闭着眼摸索衬衫和裤子,然后胡乱套上,再用手指关节揉揉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循着糊味儿走向餐桌。
今早的白粥爽滑温润,酱瓜咸菜又酸又脆,一面黑黑的煎蛋竟也能流黄,饭后玻璃杯里温温的牛奶没了往日的腥气,伸个懒腰浑身的关节都被抻长然后放开,呼吸都顺畅许多。
“我走了!妈妈再见!”拎着轻飘飘的书包跑下楼去,楼下是一片狂风暴雨景象,豆大的雨点摔在地上,碎成一片,凉风呼呼灌进衬衫里,头发也被风抓乱随意糊了一脸,想退回到楼道里,死活拽不开楼道门,狂风一把夺走手里的书包,耳边传来嗡嗡嗡嗡声,整个人有频率地震动着, 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呼吸变得困难,空气开始稀薄。
一双冰凉的手贴上我的脸,我猛然回头,看见妈妈站在床边,枕边手机震个不停,窗外依旧是阳光灿烂。
“起床,快起床,你要迟到了!”是梦!刚刚是梦!我按着狂跳的心脏穿上衣服坐到桌前,白粥又黏又烫,酱瓜软塌塌,饭后那杯牛奶被我偷偷喂给小猫。
“妈,我走了!”
雪雁日记
某月某日 晴
坐了这么久的船终于上岸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爽!跟着轿子走了好久才到府里,沿途街上好些玩意儿都没见过,之前小姐嘱咐了,到了这儿不比家里能随意玩耍,必须跟着那些嬷嬷,别被人笑话。唉,我只能偷偷看几眼,东街的风筝,南巷的糖人儿,我都记下了,赶明儿个我就来看个够!
小姐外祖母家好大排场,除了这些来迎接的嬷嬷小厮们穿金戴银,门口大石狮子,大匾额,朱红大门,真阔气!怪不得老爷要送小姐过来呢,住在这儿真是好福气。婆子扶着小姐进了垂花门,转的人头都晕了才到正房。哎呀呀!这房子真是华丽丽,又是走廊,还挂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小鸟,想起小姐的吩咐我都没敢多看,就抱着包袱跟着走进去。门口守着好几个穿得好漂亮的小姐姐,一拥过来,又是抢着拿手里的包袱,又是帮着小姐脱了外衣,七嘴八舌喊着“林姑娘来啦!林姑娘来啦”就扶着小姐进了屋。
小姐进屋就被老太太抱住,娘俩儿一顿哭,这老太太估摸着就是小姐的外祖母了,唉,想起苦命的夫人,我这眼泪也是一个劲儿往外涌,小姐这命忒苦了些……
然后我就全程围观小姐到处认亲,什么大舅母,二舅母,姐姐妹妹一大群,也倒是,这么大个院子可不就是得住上这么大群人才热闹嘛!我家小姐不愧是大家闺秀,始终没失了礼数,虽然穿得素淡,也一点儿也不比那些绫罗绸缎的姐姐妹妹们差!
其实,大家都挺好的,刚刚三小姐的丫鬟还拉着我的手叫我得空去她那玩,要跟我喝喝茶吃吃点心,人生头一遭被邀请,我这心里也是激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