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那天,宁愿干旱地死不沾一勺水,逃避酿成眼泪。
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汗水混合着热气喷薄的味道,六月的枝头上,仿佛还能听见婵鸣的声音。
填好了志愿,鹿鹿走出学校。她抬头望着天空,太阳刺得眼睛生疼,低着头,她紧紧了戴在头顶的帽子,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
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半边脸,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身躯小幅度的抖动着,不知是笑还是哭,汗水浸透了她整个后背,有水渍顺着她脸庞滑下来,是汗水吧,她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鹿鹿,我们分开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向她,是已经厌恶到不想多看她一眼了么?
“哦,好啊。”她咬住自己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手颤抖,慌不择路的跑开。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在跑出很远以后,回头看向他消失不见的身影,蹲下来抱住自己。
2.在那天,连根都要拔起枯干的脑海,期望不想念谁。
盛夏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说哭就哭。鹿鹿下班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她缩在小店的屋檐下,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雨。
她似乎从来斗不带伞,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总有个人风雨无阻来接送她回家。下晚自习的时候,他会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会在路灯下亲吻她的眼睛,他会摸着她的头说,鹿鹿,你的眼睛真好看。
明明是夏天,怎么总感觉有些生冷,鹿鹿蹲下来抱住自己,灯光从小店的玻璃门倾透出来,越发的显得她形影单只。
鹿鹿抱着自己自言自语,明明都一个人自己回家一个月了,怎么会忘记带伞?
她抬起头用手指数着过往的路人,看到那些二人一伞低头细语的人经过时,颓然的放下了手。
3.原来就算,摊开伤口要你面对,未曾使你挂虑。
鹿鹿试着去找他,在他家门口。他跟朋友刚好打球回来,看见她一脸畏畏缩缩,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和朋友大笑着经过她。
她连一句挽留都没有,就这样看着他走过。他视她如无物,无悲无喜。
鹿鹿一个人走回家,突然很想哭,又哭不出来,跑去小超市买了一瓶啤酒,开个瓶口开半天,最后拧到手痛,把酒狠狠地摔地上。
不就是失恋嘛,哭一场就好了。鹿鹿踩了几脚地上的啤酒,又跑回去他家门口,看着他的房间熄了灯,坐在路灯下,环着自己看着天上的星星,今天的天气不好,连月亮也没有。
眼睛湿湿的,好像又要下雨了。
4.原来就算,依依不舍你也别去,未见有离情别绪。
大学开学前几天,班里举办的欢送会。所有人都到齐了,鹿鹿穿上暑假领兼职工资后新买的裙子,他曾说他喜欢她穿粉蓝裙子的样子,像只小精灵。
他来了,鹿鹿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他似乎变了不少,又好像没有。鹿鹿一直盯着她,直到班上的女同学捅了捅她说:
“鹿鹿,你不要一直盯着你男朋友看啊,眼珠都掉下来了。”
周围的同学听到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鹿鹿看着他,他面无表情,鹿鹿感觉有些尴尬,拿起手中的可乐喝了一口,真苦。
散场的时候,鹿鹿走在他身边轻轻的说,过两天我就要去北京了。
他把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哦。
鹿鹿拿起放在凳子上的背包,迅速的离开。外面的风有些大,带着夏季独有热气腾腾,鹿鹿感觉脸被这风刮得生疼。
5.曾将身体发肤,随便北风宰割,但是我糟蹋了我,你都不会有一丝痛楚。
大学开学两个星期,鹿鹿因为军训和南北伙食的差异崩溃,她躲在宿舍里给他打电话,但电话的那头,却一遍一遍的提示着已经关机。
她打电话问以前的同学,却被告知他换了号码,对方还诧异地问她,怎么他没有告诉你吗?你们不是在交往?
鹿鹿挂了电话,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抱着自己床上的玩偶开始嚎啕大哭。
等到擦眼泪的时候,看到自己抱着的阿狸玩偶,从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没穿,跑到宿舍楼下。
扔了吧,都扔了吧,别人不要的,你何须耿耿于怀。
6.在这天,阳光将我唤醒新一天到访,然后自然进睡。
军训完后,鹿鹿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清了一遍。已经翻到封面褪色的书籍,款式陈旧的手链,锁在柜子里的八音盒,戴在耳朵上的耳钉,刻了名字缩写的戒指。
装了满满一箱,鹿鹿开始嘲笑自己,从南方一路向北运这些东西过来,再好的礼物和爱情,也会随着时间和人变质,别人不要了的,你留着只能当废品卖,废品可能也不值得几个钱,就像她廉价的爱情一样。
鹿鹿一个人拖着一箱东西从四楼到楼下,放在垃圾桶旁边,再拿起箱子里的物品,一件一件的往垃圾桶里扔,面色庄严而肃重。
她像是正在做祷告的信徒一样,一样的认真虔诚。从今开始,抛弃过去,忘掉所有,重新开始。
7.当天想过死,全为今天醒觉,活着要公告世界我抛低你也开花结果。
鹿鹿开始了风生水起的大学的生活,她想起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她的注意力被专业课,被社团,被课外拓展所转移。
她开始蜕变,像丑小鸭变成白天鹅,像毛毛虫破茧成蝶,像灰姑娘成白雪公主,她开始活跃在学校各大晚会的主持现场,她在学校的播音室有自己单独的节目,她开始努力做家教挣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身边的追求者越来越多,但似乎都不能激起她心里的波澜,似乎是少年时学飞蛾扑了一场火,现在看见光就怕。
她翻朋友圈的时候,在别人的朋友里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的合照,举止亲密,笑语晏晏。
她微笑着在下面点赞,她释怀了吧,是吧,就算害怕光它仍旧还会期待有光。但她不想再学飞蛾一次了。
8.明日练到,真的刚巧见你伴侣,面容并无畏惧。
大三的时候,鹿鹿第一次暑假没有留北京兼职,回家得时候正好遇上高中同学聚会。这两三年来,总有人旁敲侧击他们为什么会分手?
她总是沉默不语或笑着转移话题,她的脆弱颓废只在特定的某段时间,只有她一人知晓。别人不需要知道她的狼狈,只要知道离开了他,她变更加优秀就已足够了。
他来的时候带着女朋友一起来,因为迟到,男同学们起哄着让他自罚三杯。他的女朋友摇了摇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喝太多,他微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鹿鹿还是没有学会喝酒,她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嗯,有点刺喉咙,可能是气泡太多了,但挺甜的。
他转头的时间看见了她,鹿鹿举起手中的杯子向他致意,对上他女朋友的眼神时,鹿鹿对她笑了笑。
9.十年后,重生的我活得应该比你好,怀念恐怕不必。
鹿鹿还是没有恋爱,一个人单身久了,似乎不想再去体会生活再被挤进去另一个人得生活了。
鹿鹿毕业后,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忙着朝九晚五和四处旅行,似乎就忘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往事。
他要结婚了,鹿鹿还是从票圈知道的,几天后,鹿鹿收到他寄来的请帖。烫金的字有些陌生,鹿鹿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以至于常常会忽略掉年少轻狂里有这么一个人。
鹿鹿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了一个自同学聚会存进去就没有发过短信和接打过电话的号码。
他的声音跟过去一样低沉,从话筒里传到她的耳朵里,她笑了笑,自报家门。她说,婚礼我不去参加了,太远了,预祝你新婚快乐。
鹿鹿挂了电话沉默了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杂志翻开,开始把精力放在阅读上。空荡的客厅就只剩下她翻动书页的声音,而岁月静好。
10.十年后,人生找到自己栖息的领土,然后开枝散叶,繁殖出花与蝶。
十月份的南方空气并没有那么冷凝,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也都是穿着短袖。鹿鹿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突然有些怀念。
这个时候的北京,大多数人穿着秋衣和线衫,来自五湖四海形形色色的人,在路上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而过。
鹿鹿的手机响了,她笑着拿起手机,温柔的男声轻轻的传来,他说,鹿鹿同学,你离京已经七天五个小时,你再不回来我只能南下架你回来了。
鹿鹿笑出声了,她看了看放在一边的行李箱,又望了望,曾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的天空,有种情绪在脑海里,在胸腔里蔓延。她突然感到很轻松:
阿言同学,什么时候有空一起来见见我爸妈吧。
鹿鹿挂了电话拉着行李走过街头,路过某家奶茶小店,里面的音乐泠泠而出,干净清冷的女声传来:
总可以努力维持自我活得多坚壮
至少可抛开束缚
在这天阳光将我唤醒新一天到访
然后自然进睡
在这天重新工作自己将光阴抱紧
存在不必为谁
鹿鹿慢慢走过街道,跟着旋律打着拍子哼着词。她曾经爱情的树干枯在岁月里,又在经历过年岁的春风里,重新复活。她种下的生命树,开了花结了果,她的爱人在千里迢迢外等着她归来。
我也曾为爱情种下一棵生命树,期待着它开花结果,繁殖出花与蝶。吴雨霏的生命树,送给你们,期待你们也拥有一份好的爱情,破茧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