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好几个月匆匆而过,盛夏转为隆冬。苏羽瑟缩着脖子,疾步的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这天儿真的好冷啊。”苏羽搓了搓手,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该不会要下雪了吧,这沈席风怎么最近几天老往老家跑。”
在路旁有个在蹲着买一些零碎东西的人,他穿着厚厚的军大衣,低着头紧紧地裹着衣服,此时路上除了苏羽和他再无旁人。
苏羽走近想细瞅他是干啥的,结果发现有什么桃木剑啦,铜钱,还有龟壳什么的,旁边还有个牌子写着“看相,算卦”。
感觉有人靠近那个男子抬起头,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大叔,这是苏羽第一印象。
“看相还是算卦啊,小姑娘?”大叔用赖洋洋的语调问着。
苏羽可是无神论者(在她知道她的身份之前,确实是无神论者),不信什么鬼啊神啊什么的,亦也不信卦象什么的。但是今天正好无聊出于好奇想去试试,于是蹲下来想了一会儿和那大叔说:“那能测一下我未来什么时候有对象吗?”
“好嘞,当然可以。好多年轻人都喜欢测这个我测的可准了。”那满脸胡子的大叔的眼睛亮了起来,似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苏羽的眉心,那里有颗朱砂痣,鲜红的。
只见他拿起三个铜钱放进龟壳中,晃了晃手中的龟壳,口中是苏羽听不懂的呢喃。
伴随清脆的铜钱坠地的声音,那大叔看了很久,也愣了好一会儿,许久反应过来才对苏羽说:“姑娘的卦象也忒奇怪。”
“怎么啦。”苏羽瞪着大眼睛看他,心下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
“这卦象说他就在你身边,可是他是你的,可你有可能不是他的。”大叔顿了顿,见苏羽不懂解释道:“就是说你很有可能会死在他手里,但细看你命里还是有贵人相助的,就看他来的急不急时了。”
苏羽掏了掏耳朵心想:“这大叔忒不靠谱,什么都能编。”
于是她笑了笑对算命的说:“大叔,要不要这么狗血啊,我的爱人还亲手能杀了我?这可是法治社会。”
这算命的也奇怪语调依旧平淡的如秋水:“我说的是真的,我算的卦从来没错过。而且小姑娘,你额头上的痣,它是个封印,我虽然不知道里面封着什么,但你也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苏羽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言谈笑的更厉害了,指着自己:“我?不是普通人。那我是什么,你还不如直接说我是什么神仙转世呢。”
算命的像恍然般醒悟了一样,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神仙转世不太像,你阴气太重,更像是只妖。”
苏羽觉得这事太荒唐了,不想再和他交流下去了,敷衍着点头:“你这么做生意,客人早晚会被你吓跑。算了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得走了,大叔这一卦多少钱。”
那算命的摆了摆手说:“你既然不信就算了,不收你钱啦。今个儿我也开了开眼界,你走吧,我这儿也要收摊了。明天我再来,这天儿真冷。”
苏羽也乐得白算一挂。分别时苏羽还回头看了看他已经略驼的背影,只是她不知道,这是苏羽最后一次见他。
今天是十五号圆月高挂天空,在一个破旧的房子里,有一个微驼的身躯慢慢的倒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少年冷俊的面容。
在没有半点灯光的微微脏乱的屋子里,少年收起消音枪,然后坐在那中年男子刚放在地上的小板凳上,打算等他死透了再走。
月光透过窗子落在了算命先生的长满胡子的脸上,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煽动却吐不出一个字,少年看后微皱起眉,倏尔冰似的脸上出现和煦的笑意,善解人意的低头小声的解释道:“因为你知道了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懂?”
到底是那算命的想的开,慢慢合上了眼。
少年出来站在街口,抬头望着玉盘般光洁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头打了个电话:“爸,人处理了。”
“好,回来吧。”沙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嘟...嘟...嘟...”电话里出现忙音。少年又播了个电话:“备车,去裕华小区。”
他发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似乎才感觉到今天很冷,所以紧了裹自己的衣服。忽然他表情微微痛苦,牙关紧咬的嘴里从喉咙深处泛起了一股酸意,再也忍不住扶在身旁的电线上杆吐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当然也不是最后一次,他不是在怕尸体,而是在恶心虚伪又肮脏的自己。
这一夜年仅16岁的他吐出了眼泪,也明白了一个他怎么掩盖也藏不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