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时初读“故都的秋”这篇散文,见里头是这样提及北国的秋的:“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这话虽十分在理,却仍让我不胜唏嘘。要我说,南国的秋虽没有北国的遍地金黄,特征明显,却也让人别有一番滋味萦绕在心头。
我就从中找个地来说吧,因大学求学之需,我从闽之南一路北上,来到了素有“碧水丹山甲东南”之称的武夷山。这几年除了学习便是游玩,倒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武夷的景致和秋色了。
武夷的秋是短暂的,它来去匆匆,舍不得多停留一会儿。常听人提及,武夷的季节只有夏冬两季。这话虽不符合季节过渡规律,但在武夷呆久了的人却会明白,这话不无道理。你看那秋的气温,着实烦人。虽处于秋季,却时常如夏季般高的灼人,而过几日若是赶上寒潮,便如同一下子坐上了滑梯般低的渗人。若是单单从气温来看,武夷的秋是不像秋的,它没有秋那么温暖和怡。平日里头若是不注意温差,一不注意便会患了感冒。于是处于武夷之秋的我甚是明白,每日晨醒是必要看气温的。
秋的气温虽大都不同寻常,但正常的秋日却着实让人心情舒畅。二十来度气温的天,一觉醒来尚未完全睁开惺忪的眼,望眼窗外,却已经感受到蔚蓝如洗的天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武夷的天蓝得纯净,蓝得刚刚好,蓝得让人望了便心旷神怡。若是颜色再浓些或淡些,便不会蓝得这般纯粹了吧!这得是多少画家笔下都描绘不出的天呀!
七八点的时辰,日头已撒下遍地暖意。温暖的光透过叶的缝隙折射出斑斓的晕圈,若是走在林荫小道上,你定会不由得眯起了眼,脚下的步伐一不小心便踩碎了一地的阳光。这秋,真是舒适得刚刚好。
许是武夷种植的多是常绿乔木,即使入了深秋,那一排排整齐的树仍像坚持守卫的哨兵似的,依旧青翠着,并未让人感受到秋日有多荒凉。偶有一些树经不住天寒,落下遍地金黄。这叶若是用“枯”字来形容却是不大贴切的,它还带着些许嫩意,一片片嵌在绿意中,如遗世独立的璞玉,静默着不受世俗的半分侵扰,为秋日增添了不少雅致。待过些日子再来这边瞧瞧,定会惊奇的发觉它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化为泥土的养分了,要不怎么说“化作春泥更护花”呢?
路过天心湖的时候,偶然一抬眼,发觉天空掠过一群白鸽,原是整齐排开,却又渐渐分散开来,许是准备觅食过冬吧,又或是想要飞到更温暖的地方。由此一想,忽然间牵挂起远方的好友来。我们已有许久未见,往事种种却常浮现在心头。愿唯鸟儿能帮我捎去亲切的问候,倒也能一表些许念意了。感叹之余,发觉远处的山尖微微凸起,缥缈的云为层叠的轮廓裹上了如梦似幻的白纱。视线一移,
忽觉水中倒映的楼层宛如海市蜃楼般隐约,风乍过,吹皱了一湖秋水,水天相连一线,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来。我蹲下身子,指尖轻触湖水,感觉凉凉的秋意直透入心头。此时若不是旁友唤我,我怕是要沉醉在这秋景中不醒了!
再说说这武夷的桂吧!武夷的朋友是极喜桂花的。走在小道上,若是不远处有桂,只要有微风拂过,便会送来缕缕清香,仿佛天外传来悠远的钟声似的。瞧那随处可见的桂,走到哪都能闻见那淡雅的芬芳,当真是香飘十里,沁人心脾,直教人心间涌起无限柔意。
武夷的秋若是只有这般好景致,却也不会让我久久情牵于此。到底是因这秋牵连着人啊!我与那人相识于几年前的深秋,记得他为我拂去发间落叶时的温柔,令我久久心神荡漾。自那时起,我越发觉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话写得有多在理。秋水微凉,秋林微扬,秋风百里,在我眼里,亦不如你。只是平生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这世间总有些东西是你求而不得的,缘分这物便是如此。你彷徨,你挣扎,却也奈何它不得。若是一直加以强求,只会徒增烦愁罢了!倒不如只顾沉醉在武夷的秋意中,倒也乐得逍遥自在了!
奈何秋日再好,今年的秋也已离去一个月些许的日子了。随着身上衣物的逐渐增多,平日里越发感到寒冬彻骨的凉意。想到天气越发冷了,不由得挂念起家乡的父母来。前几日听闻父亲的风湿病又犯了,腿关节处疼得厉害,我内心十分焦急,却也只能通过电话寥表关心。遥想两年多前的初秋,父亲一个平日晕车晕得厉秋害的人,硬是不辞劳苦亲自送我来武夷入学,那竟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只是假日回家之时,总能发觉父母亲的鬓角又白了些许,提醒着我岁月的无情。不得不感叹时光荏苒,流水匆匆,父母亲越发变老了。而自打我成人后,陪在父母亲身边的日子就不算多。现今是因远去求学,待日后忙着生计,呆在父母亲身边的日子又能有多少呢?每当秋日明月高高挂起,我遥望着它,总能想起家乡的情景来。于是对着明月悄悄许下心中所愿:“如若可以,真希望可以定格在温暖的秋日,不要临近寒冬,愿家人没有病痛,让我早日还家。”
每每情牵于此,总于晚凉时分,独自念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