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行走在街上,烟雾暗浮,黄昏下杨柳的嫩芽如初睁的眼,新奇地打量着她。她站在一棵柳树下轻抚着柳枝,晚风袭来,柳枝微动,带着夜的清凉。河边流水潺潺,小桥尽头有人家,她望着那灯火阑珊处,没有移步,不用移步,她知道那里没有她的家。
她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她都不知晓,也无从知晓,只知道每次从昏错中醒来,都会置身于一个全新的地方。而这个地方离她初始的地方只会越来越远,因为……她握了握手中的剑,纵身一跃,落到桥河的对岸,她的轻功又超出从前许多。
月露冷,有琴声低诉,唱着离别,天青色的夜幕,等一帘烟雨。曲终了,人散了,空留一轮残月。花间黯然神伤,千行泪,忘记的是何处的繁华,心底的空洞,剜掉的是谁人的情殇。
究竟还要不要寻找,谁知道她找了多少回,又逃离多少次?就这样吧,终究是留不住,那就浪迹天涯,流水落花随缘去。
花间想到此处潇洒的转身,向繁华的市井走去。
“客官一位,楼上雅座!”小二右手持白巾往肩上一搭,向楼上唱到,尾音沓长,连着楼上的回声,“好咧!”
花间来到二楼,早有小二在楼梯上等候,引她来到雅座。所谓的雅座就是靠街的位置,在这喝酒茗茶,俯看街中人和事,俱是风景。
花间落座,要上半斤女儿红,半斤牛肉和几碟小菜,自斟自饮,渐入佳境,和着旁边的琴声,唱了起来,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花间?我的名字是花间吗?这好象是谁取的名字,是谁呢?
“好!”一个大汉从座位上站起,端着酒杯走向花间,“姑娘人美歌美想必舞姿更美,良辰美景,何不舞上一段给爷儿几个助助兴?”言语轻薄,神色猥琐。
“放肆!本姑娘的舞姿岂是尔等能观的?不怕亮瞎你的狗眼!”
“哟哟哟,这小娘子脾气还挺火爆,甚合我意!”那汉子已经走到近前,拿酒杯的手触向花间。花间扭身一旋,暗使内力在衣摆,只见衣摆如花瓣旋起,如波如浪,似花非花,旋掉了酒杯还顺势拍打了大汉的脸。
大汉捂着脸跌坐在地上,众人皆目瞪口呆,未咽下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分不清是垂涎还是漏酒。
花间从衣袖间摸出一锭纹银拍在桌上,飞身下楼,留下一群吃货,挤向楼边张望,只见灯红酒绿处,花间的影子如只暗色的蝴蝶,扑着翅膀消失在夜色中。
花间任由自己在空中翻舞,耳边响起了一个温婉的声音:“花间,你要练点武功才好,免得被人欺负。”
武功?是谁教的我武功?
花间施展轻功,全力前行,云掩残月,微雨潇潇,身前突现一三岔路口,花间不假思索地向右前行,雨点打湿了秀发。兰亭河畔,梦锁重楼,一排红色的灯笼在微雨中飘摇,灯笼后是层层庭院,一青衣男子在灯下驻立。
“可否借宿?”花间望着男子恍惚呓语。男子微笑着引她入门,一重重的门,进到里间,有女子迎上来,笑意吟吟,已备好干爽的衣裳,拥花间入一暖阁更换。
换好衣裳,花间随女子来到外间,男子已备好甜点和热茶,嘱花间喝杯热茶暖暖身,自己在旁桌写字坐陪。
花间手持热茶来到近前观看,男子回首:“不如你也写写看?”
花间放茶接笔,男子在旁磨墨,此情此景如隔世的记忆,花间眼窝一热,执笔写下娟秀的小楷,“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男子拍手称好,“花间的字是越来越好了!”拿起宣纸边欣赏边走出房间。
花间,花间是我的名字吗?他怎么知道我叫花间?
花间捡起那杯茶,还有温热。
女子合门随男子走出房间来到另一处,帮男子把字细细裱好挂在房中,房中已有十来幅裱字,全写的是“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男子望着字轻叹,女子跟着落泪,“相公大婚之后,小妹竟病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