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姥爷不会骑自行车,不管去哪都是走着的。记得9岁那年中秋节,姥爷来我家。他用一根树棍挑着篮子走了十几里路,篮子里装着月饼,罐头,桃酥,另外他还给我买了新的背包。
他总给默默我准备本子,书包,却从来没有要求我好好学习,但他的行动也许早已潜移默化影响到我。所以,我从小就很珍惜这些认真订好的本子,也知道要努力学习。
后来几年我上初中,姥姥更老了些,但身体依旧健康轻巧。
夏天吃过午饭,在姥姥住的小屋旁边的苹果树下乘凉。我们三人坐在蒲团上聊天,茂密的树叶投下大大的影子,就要成熟的苹果也挂在枝头。
看看说起身边的苹果树,说这是嫁接的新品种叫“谢花甜”,果子熟的早,花一落果子就能吃了。我妈听后就要让我捡枝头好熟的苹果摘一个来尝尝。
还没等我起身,就见我姥姥站起爬到苹果树上,一面摘一面说着“你别让她摘,她不经常爬树,再摔着”。
姥姥还是惦记着我们家的穷日子,尽管那时候我爸在外地打工一月弄赚一千多。现在听可能不多,但在20年前已经不少了。毕竟那时我们那大家津津乐道的富人才只是是“万元户”。
爸爸每次买东西来,姥姥都嘱咐他不要乱花钱,说她跟我姥爷什么都有,最后坚持把大部分东西都让我爸带回来,给她钱也总拒绝。
记得,有一次吃饭我爸跟姥爷说起一月工资有一千多,姥爷只觉惊讶,但毫不怀疑。可在一旁准备主食的姥姥听见了,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她不好直说,就把我妈拉过来说“你听,君又开始吹牛了!”我妈告诉她都是真的,她才相信了。
我爸跟感激姥姥姥爷对我们的疼爱和照顾,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带我们去姥姥家,临走都会塞钱给姥姥,姥姥不要,但看我爸坚持要给就勉强收下说“我给萍留着,等她上大学时给她!”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要高中了。我开始住校,一个月回一次家。外加课业变多,时间紧张,就较少去姥姥家了。
但每年农历年前我爸都会带我们去姥姥姥爷那“下礼”(我们那年前要去给岳父岳母送礼,刚结婚时要送鸡,鱼,猪肉半片,三年后可以随意),这是多年来的传统。
姥爷爱喝酒,喝茶,所以,我爸下礼时茶和酒是必备的。而我姥姥,我爸这么多年没看出她喜欢什么,就会给她一百块钱让姥姥自己买。
转眼到2003年,那一年“非典”来了,虽然山东没有病例,也人心惶惶。为安全起见,学校开始封校,学生不可以出校门,家长送饭需要传达室代收,就这样过完了春天。
秋天时,我已是高三的学生。天天为高考奋战,一直到冬天快过农历新年,我才见到姥姥姥爷。
他们俩看起来很好,只是姥姥有些感冒,但精神气色都很好。照例,我爸临走又硬塞给姥姥一百块钱,这让姥姥追到门口。
可万万没想到,这次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姥姥。而带有她的竟然是那场根普通的感冒。
姥姥因为过年的原因只吃了些感冒药,并没有在意。在过完年后感冒开时加重,叫来医生没多久,姥姥就走了。
噩耗传来时,一时竟不能相信。几天前她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去世了?一家人悲痛万分。姥姥出殡那天,天格外的冷,寒风刺骨的吹,天空中大大的太阳也给不了一丝温暖。
再也没有一个老太太这么全心全意的心疼我了。在收拾姥姥的衣物时,从一件褂子口袋里找到一张一百元纸币,姥爷把钱递给我,跟我说“这是你爸给的,你姥姥说留着你考上大学给你的”
姥姥天天盼着我考上大学,可就在离高考没几个月的时间她走了。我就这样失去了她,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