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是独生子,他妈妈几乎不让他做家务,以至于老余的生活自理能力,我实在不敢恭维。
刚开始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经常有事没事转校园,我才发现,二十岁的他竟然连桃花和樱花都分不清,再持续了解,发现他不仅是对花分不清,各种青菜,各种树木,在他眼里,都没有区别,甚至,连堂哥表哥也常常张冠李戴,堂表不分。
我一度可怜我自己,碰到了这么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材男朋友,听着身边各个朋友跟我描述她们的男朋友多么体贴的给她们做饭,煮红糖姜茶,端热水泡脚,诸如此类的事情,想到我的老余,我的心就凉了半截。那么一个人,我是不指望他为我做这些了。
然而,毕业后,我的第二份工作需要自己单独租房子了,新工作开始的那一会儿,我接连生了半个月病,老余时常来探望,虽说做不到给我煲汤烧饭,但是打扫收拾,他笨拙而细心的都做了。
那个住处,我前后只住了不到两个月,搬到新的住处以后,我可以有厨房做饭了。
同我合租的,是大学要好的朋友,她和她男朋友都是厨艺出色的人,我羡慕,却做不来。
刚搬来的第一天,有太多的需要收拾,太重的我搬不动,太累的我做不来,且为了省钱,我们新添置的家具都是组装的,这一重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机械工程专业出身的老余身上。
我以为很懒惰的老余并不懒,他行动力很强,给我们点完餐吃完后,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客厅开始叮叮哐哐组装起家具来。
第一个床头柜,老余花了接近两个小时,他乐呵呵的把拼好的床头柜搬进朋友的房间。
我没说什么,他却凑到我耳边来。
下一个床头柜再给你,第一个是练手的,你懂的。
说完贼兮兮的看着我笑。
我好笑,只得吩咐他,给我拼的老实点,余师傅。
第二个床头柜很快就组装好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比第一个更牢实,但我发现了,老余把床头柜搬进我房里以后,还拿了块抹布擦了擦上头的灰。
也许是生理期前期,那一天我格外累,连床都不想铺,老余很讨厌套被子,见我那样,只得硬着头皮上,结果就是,把我的被子套反了,重新拆下来又套了一遍,整个过程,计时半个小时不止。
如果我知道让他套被子会引起他后面那么严重的鼻炎,我发誓我即使累死,也再不会给他吩咐这个任务了。
那一天老余被我支配亦或是受自己支配的,干了许多活,补足了他二十多年来重来没有干过的活。
擦地,晾衣服,洗抹布,搬桌子凳子,倒垃圾,擦窗台,可能做得并不到位,但确实是很尽心尽力了。
甚至晚饭后摊了一桌子的锅碗瓢盆,老余也都不反驳,自己揽下了活。
他原来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厨房的角角落落,擦洗的干干净净,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第一次收拾灶台的人做的事。
我的老余,简直是个宝藏boy。
然而,晚上他就开始高烧了,不知道是因为鼻炎引起的,还是过于劳累导致的,整个晚上,他通体滚烫,高热不止。
我是真的吓着了,一晚上不敢深睡,他一有什么动静,我立马就能惊醒过来。
我太害怕了,我没见过这样虚弱的老余,我听着枕边他粗重的呼吸声,完全能够切身体会到他的难受,我也后悔,自责,责怪自己不该吩咐他做那么多事,更不该在平日里总唠叨他穿的太多。
那是我和老余在一起,最提心吊胆的一个晚上。
我深刻的记得,迷糊中的老余下意识的长臂伸向我这边,一把将我捞入怀里,不正常的体热让我特别想哭。
我哽咽的小声说,我怕。
他抱紧了我,拍了拍我的后背,很温柔的说了句,别怕,没事。
谢谢你,让我对生命,又重新有了如此强烈的畏惧。
因为太在乎,所以才会过分在意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