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在垃圾堆旁的婴儿
未惜是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准确的说,是被捡来的,这个全班同学都知道。但是老师不知道,硬是让她上台介绍自己的爸爸妈妈,台下的同学在起哄,未惜手无足措的站在讲台上,低着头,憋红的小脸,很小声的说自己没有爸妈,然后豆大的眼泪一直掉。老师震惊了下,挥手说下去,然后开始继续上课,整个课堂气氛很尴尬。
谁说每个人都是被期待的被出生,未惜就是个最佳的例子。
从一出生,未惜就知道了什么是抛弃,因为她真真实实的是被丢在垃圾桶旁边的。幸运的是有人收养她。可是,幸运与不幸,却不是这么简单的被定义。
收养这个婴儿的,是一对善良的老夫妻。未惜的到来让这对老夫妻老来丧子的痛苦全部转移到对她的疼爱。只不过时间不久,爷爷就走了,剩下被宠坏的奶奶和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公主和一个八岁的小公主。说起奶奶,从小就是富人家里的宝,年纪又最小,最得家人疼,从小就没有洗过碗筷,更不用说其他农活。16岁的奶奶,出落的大方标致,更是为了爱情,不顾家人的反抗,硬是下嫁给了爷爷。说下嫁一点也不过分,爷爷是穷人家的私生子,不受待见更是被各种虐待,排行老大,底下还有4个弟弟和3个妹妹。本来爷爷家穷的叮当响,全家都挤在一间泥巴糊的屋子,因为奶奶的执意的爱情,奶奶的父母便资助了爷爷。当然,爷爷是很爱奶奶的,比如奶奶不会做饭,不会针线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奶奶总是穿着得体的旗袍在小院子里听小曲,等爷爷的自行车叮叮铃铃的传来,奶奶才赶紧起身去端起刚泡好的冒着热气的茶到门口等爷爷。每想到这里,未惜就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是无尽的忧伤。
被爷爷丢弃的奶奶和未惜
爷爷走后,祖孙两人的生活过的异常艰难。自己的儿子表示养父母应该,养旁人不行。旁人就是未惜。也没有什么亲戚愿意搭一把手,就算是亲兄弟,大家都是各种嫌弃,甚至冷嘲热讽。偶尔也有好心人路过时,都会劝奶奶不要这个孩子,要听儿子的话。可是奶奶倔啊,她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现在也没有了爷爷,怎么可以不要未惜呢?她们何尝不都是同命相怜的人儿,被至亲抛弃,丧失了爱与生活的能力。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亲戚都逼着奶奶要扔掉未惜那天,未惜跪在地上一直哭着喊奶奶你扔掉我吧,奶奶就是坚决不同意。整个晚上奶奶就这样一直抱着未惜哭到了天亮。那天过后,奶奶请人在村里最边边的竹林边搭了一个小木屋,四处问人家需要帮手不,白天被雇佣去干各种农活,晚上帮忙看香蕉地,带着未惜,从纤纤玉手到长满老茧,从昔日那个优雅的公主变成了市井农妇。奶奶不再听曲,只是偶尔会在晚上看香蕉的时候哼两句,未惜说奶奶真好听,奶奶没应,只是看见了她眼角都是泪。
或许时间就是一圈圈的轮回,带走了那个优雅的女人,送来了成长的未惜。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也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未惜在长大。她也从来没有让奶奶失望,从小门门功课成绩都是第一名,三好学生优秀干部各种竞赛的奖状挂满了整个墙。未惜说那么努力的念书,想着就是有一天可以成为奶奶的骄傲,证明当年奶奶的选择是对的。特别懂事的孩子注定会让人特别的心疼。平常不敢要一分钱买零食,眼巴巴的望着其他同学买各种小吃零食,更不用说是一件新衣服,连本子都是要正反都写满了才敢开口找奶奶要钱。在家各种农活做的很娴熟,养鸡鸭喂猪,挑水捡柴火等。这些真真是她的生活的点滴。不知道什么是尽头,每天都是这样的重复,会有委屈,但更多的理解,她知道,奶奶很不容易。
未惜念高中了
15岁那年,未惜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一中,不得不离开奶奶一个人到县城念书。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未惜躺在床上抱着奶奶,不舍得睡,她不敢出声,因为奶奶在偷偷的抹眼泪。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的她,一个人背着一大堆的行李完成新生报到,看着同宿舍的都是爸妈各种陪伴,她一个人默默的躲在操场哭。从小孤僻的性格习惯了独来独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甚至她是有点厌倦这个学校的,比如像遇到开头的这种场景时,她就真想逃学了。可是一想到奶奶满眼的期待,辛苦的付出,她的心还是抽搐了下。是啊,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
有时候她也会想,爸妈把她生下来的意义在哪里,同样有着最骄傲的年纪,傲人的成绩,她像极了个被诅咒的小孩。有时候实在委屈难受的慌的时候,她会打电话给奶奶,若无其事的问候着家里的情况,她不敢哭,她知道一旦哭了奶奶会心疼也会哭。可是奶奶是懂她的,知道她委屈心里难受,学习从来不会给她压力,更多的是报喜不报忧。哪怕自己在家过的再不好,也是笑着在电话那端千叮万嘱让未惜放心,要照顾好自己。因为自己不够好,未惜心里比谁更清楚努力的意义。高中学习从来没有让奶奶担心过,没有上过任何补习班的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成绩一直都在年段前三。
未惜念大学了
18岁那年,未惜考上了省里最好的大学,奶奶笑的合不拢嘴,杀了一只猪拜拜整了好几桌宴请亲朋好友。可是未惜哭了,哭的一塌糊涂,她想到的是她要离开家那么远,没办法照顾奶奶了,奶奶怎么办。那天她喝了很多的酒,跪在地上不起来,一直跟奶奶说奶奶都是我害你的。那天到会的人都哭了。
大学报到时未惜也是一个人独自背着一大堆的行李去的,奶奶老了,身体受不了长途跋涉,虽然奶奶也很想跟着去大城市看看。虽然还会羡慕还会哭,但是有了之前高中的一次经验,未惜懂得更好的掩饰自己,不让别人轻易看到她眼角的泪花。依旧是独来独往,依旧是各种奖学金,依旧是很优秀,生活更是排满了各种兼职。可能是穷怕了,一有挣钱的机会,她就不舍得放弃,她想自己给自己学费生活费。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没有爸妈,她不想因为买不起某样心仪的东西而不敢去碰触,她害怕了那些异样的眼光。是啊,那是她最揭不开的伤疤。
世界一直在遵守能量守恒定律,拿钱换时间。未惜有钱的时候也是没有自由时间的时候,她的时间被大量的兼职占据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坚持每天偷偷的给奶奶挂个电话问候,但经常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要工作了。奶奶很是心疼她很是想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未惜说,可是来不及开口就匆忙的挂了电话,剩下电话那端无尽的落寞。奶奶老了,未惜长大了,奶奶越来越孤单越来越需要她陪伴的时候,她却越来越忙了,她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慢慢的,她给奶奶的电话变成两天一次,三天一次,甚至是一周一次。电话里她的世界不再是奶奶的世界,奶奶的话题也从她生活中远离,两个人只是习惯性的问候,然后剩下无尽的沉默。是啊,怎么会一样呢,她关注的是各种时尚明星,花钱也是大几百,唱K吃饭,在各种商圈逛街。而奶奶依旧是在那个竹林旁的小木屋,守护着那一片香蕉林。再后来,她干脆想起来时在挂电话,或者是等奶奶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头也只是简短的问候,她根本就听不见电话里头的叹息,也看不见另一端的无助与孤独。
科技到底能把人拉多近,把心推多远?她和奶奶的联系,微弱的只剩下一部手机的距离。奶奶像是当初那个无能为力的未惜,像极了这个当初被抛弃的孩子。终于,奶奶因为在酷热的高温天气下拔花生,昏倒在田里。直到傍晚才被路人发现送到医院。电话过去,未惜哭了,她开始害怕了,害怕连家都没了,害怕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这个人最终还是丢下她,脑海里是奶奶的的眼泪和身影,还有白发苍苍,脸颊是滔滔不绝的小河,心像是被猛插了好几十刀。回家,守在奶奶床前照顾她,像小时候奶奶照顾未惜一样。医生说,奶奶年纪太大, 怎么可以这么辛苦,体征现象微弱,只能看病人自己了。
你要好好的活着
望着病榻上的亲爱的奶奶,未惜知道错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未惜不会再丢下你了,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等奶奶好了,未惜陪你听小曲,去看大城市的天空,现在换未惜来疼你爱你,像你小时候疼我爱我那样。亲爱的奶奶,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因为你比我更值得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