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婉兮
1
结婚第五年的某个傍晚，阿燕一言不发地把离婚协议扔到了老公面前。
那个沉醉在小视频中的男人不抬头也不应声，5分钟后才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捻起了茶几上的纸片，随后面无表情地把协议丢到一边。
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然后他问：“你又发什么疯？”
两年前，阿燕便萌发了不想过了的念头。它总会不时跳出来兴风作浪，丈夫也对此产生了免疫力，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嘲弄和冷笑。
很显然，他又一次把她的暴怒看作“狼来了”。
但这次，阿燕铁了心要分开，丈夫软硬兼施未果，便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不就是嫌我穷吗？”
“对，就是嫌你穷！”想不到阿燕点头承认，面色平静地把签字笔递给他，“房子是你父母留下的，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净身出户！”
丈夫有些慌，急忙站起身来，用疑惑连带着祈求的眼神望向她。她的鼻子一酸，泪水冲到了眼眶，但还是把心一横，义无反顾地搬出了那套建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一居室。
好在还生不起孩子，程序手续都简单了许多。但从那之后，阿燕背负起了“拜金女”的骂名，前夫逢人就讲，把她形容得贪图享乐锱铢必较。
她也懒得再解释，只自顾自上班干活，也理直气壮地承认了自己不愿意继续吃苦。
“我陪着他苦了5年，可情况并没有任何一丝好转。”
人世间最大的苦，是看不到希望；而婚姻里最大的苦，是贫穷和煎熬都看不到头。
因为促使我们忍受黑暗的，无非是光明等在前方。
2
大部分中国人都是羞于谈钱的，更不敢随意承认自己爱钱。
传统道德将钱与情划开泾渭分明的界线，似乎一掺杂进去利益考量，情感就会不知不觉地变质，进而沦为可耻的交易。
所以大家总会下意识地给“贤妻”贴上吃苦耐劳的标签，把她们塑造为视金钱如粪土的圣人。
荷尔蒙也确实能够催生女性的牺牲情结，令她们深情款款地表示：我宁愿坐在自行车上笑，也不想坐在宝马车里哭。
当初，阿燕也是这样想的。
前夫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辛苦一辈子只买下单位集资房。前夫本人也算不上能力突出，父母求爹爹告奶奶才把他塞进一个破落工厂。
他追阿燕时，倒也意气风发地规划过宏伟蓝图，一条条讲得头头是道。阿燕便下定决心跟着他辛苦打拼，把“吃苦”看得理所应当。
谁料婚后的男人却混起日子来，不到两千块的工资拿得心安理得。一年后，公婆相继去世，阿燕身上的担子便一天天沉重起来。
她试图说服丈夫努力挣钱，好换套大点的房子、生个孩子。可丈夫置若罔闻，阿燕跟着他苦捱了五年，最终只得分道扬镳。
千万别低估一个女人的吃苦决心，但也别高看所谓的爱情力量。
开始时，谁都以为自己能坐在自行车上笑。但生活却狠狠扇我们的耳光，坐在自行车上的你，往往会在世道艰辛中哭出声来。
柴米油盐连缀起来的烟火日子，本就少不了物质的支撑。
爱钱无可厚非，懒得赚钱才应该千夫所指。
3
对，我曾经讲过，人生实苦，吃苦也是婚姻的必修课。
但我也说过，婚内吃苦是有前提条件的。
第一、那个人值得你为他流汗流泪。
为了补贴生活，阿燕曾在夜市摆地摊。开始她想拉着丈夫一起干，可他连连摆手，拿自己的虚弱身体来搪塞。
她便独自忙活起来，羡慕而心酸地看着隔壁摊位的小夫妻紧挨着相互取暖。可她的丈夫却不闻不问，安安心心地把妻子扔在寒风中。
当一个男人把女人的苦看作理所应当，他便再不值得她去付出分毫。
真正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一定不会对你的苦痛无动于衷。
因为他爱你，他舍不得。你吃过的苦遭过的罪，都会让他有切肤之痛。
第二、苦中有甜，未来可期。
对普通女孩来说，嫁富二代的概率并不算高，靠着婚姻来实现阶层飞跃也不大可能。
大部分女人期盼的，也不过是一天好过一天的小日子。
她不奢望坐宝马，她愿意陪着你去打江山吃苦头，把自行车换成电动车，再换成小轿车……
苦一阵子是可以理解接受的，可若要苦一辈子，就只能说明婚姻毫无价值。
因为结合的最主要目的，是集两人之力，共同往更好的地方去。
4
吃苦是一个过渡，不该也不能持续成惯性。
我们携手走进婚姻，不是为了抱在一起吃糠咽菜，而是结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在人生路上一起打怪升级。
而“升级”，自然也包括装备的更新换代，通俗点讲，就是鸟枪换炮，过得越来越好。
从前用大宝，如今用兰蔻；
从前骑单车，如今开汽车；
从前青菜萝卜，如今有鱼有肉；
……
这些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好吗？
它们代表着努力开花结果，是生活水平提高的证明。当然，也是我们吃苦奋斗的最终目的。
白手起家的故事，我身边就发生过许多啊。
其中有一对是做蛋糕甜点的，十年前靠6000元起家。夫妻俩分工合作，一个管生产一个管店面，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开起三家分店，请了二十多个员工，在小城中也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创业楷模了。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已开上宝马，但骑着三轮车送货的日子，绝对是一去不复返的。
而更多出身普通的年轻人，则是结为夫妻后，共同背负起房贷车贷，一起生儿育女，慢慢等到苦尽甘来，把一生一世细水长流地走过去。
真的，我不怕吃苦。
我怕的是到了三十好几，还苦哈哈地骑着自行车，风里来雨里去，活得可怜兮兮。
自行车本身并不可怕，但它代表着的经济水平与社会阶层，却足以使人望而生畏，从内心深处长出密密麻麻的哀伤来。
5
十六七岁时，恋人的自行车代表着浪漫与纯真。
那时天很蓝，云很白，日子在父母长辈的庇护之下，看不到一丝阴霾。
那时的恋爱也唯美，柴米油盐还太远，我们只谈风花雪月，自动屏蔽了过日子的艰难险阻。
可当校园背景淡去，自行车就不再是恋爱道具。它沦为讨生活的工具，浪漫唯美也瞬间转为寒酸卑微。
为什么要一辈子骑自行车？
为什么爱情和物质就是非此即彼？
为什么一定要用苦日子来证明爱情？
我们明明可以一起赚钱去买车啊。两个人一起努力，好日子总归是会要来得早一点快一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