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玛格丽特姑姑的《尖沙咀以东》总是让我想起一句话:生活在别处。
当生活忙忙碌碌,到头来只得到一地鸡毛时,人总是会给自己希望:生活在别处。然后在当下也许苟且也许努力的生活中继续摸爬滚打,直到有一天,真的到了理想中的“别处”或者放弃了对“别处”的期待。周而复始,生活也就朝着看似既定的方向不断向前走去,毫不留情。
《尖沙咀以东》写的就是一个怀着“生活在别处”的理想的女子。她叫马格丽,家道中落,出身贫苦,考上大学以后成为了家里顶梁柱的期待,一心扶持娘家的姑姑期待她即使嫁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也好为娘家撑门楣。可惜,这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不是马格丽想要的,她想要的生活是一种传奇,一种走在大街上能被人侧目仰望的传奇。
她的生活就是冲着这样的传奇往前走的,只可惜,命运并没有让她求仁得仁,而是推着她往未知的辛劳和悲苦里颠沛流离。
生活在别处,刚大学毕业的马格丽为了摆脱回到农村生活的命运,匆匆嫁了一个香港人大伟。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大伟解决了她的心头大患---经济困难还带给了她稳定的婚姻生活。只是,这仓促的选择里没有爱情。她的爱情随着她放弃成语,嫁给大伟而被埋葬在属于青春的岁月里。
钱钟书说:婚姻是一座围城,在外面的人想进去,在里面的人想出来。有无数次,马格丽都在围城边缘徘徊,日复一日为了还房贷而辛勤劳作,她剪掉了长发,小心翼翼地和同事打交道,早出晚归,得到的工资全部被银行卷走。
这样的生活多可悲,多无趣!她渴望爱情,渴望浪漫,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安慰。可这些都不是老实人大伟会做的事情。在灯红酒绿的尖东广场,多少意乱情迷随时可能演绎。马格丽及时抽身,守住最后的底线。因为在灯火辉煌的香港,她几乎举目无亲,大陆学历不被认可,能依靠的只有老公大伟和自己的工作,她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安稳的生活作为冒险的资本。
生活在别处,像陀螺一样忙得连轴转的马格丽,没有时间没有精力看管自己的老公。而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爱马格丽胜过一切的老实人大伟,看似安全,却在某天的餐桌上带来了爆炸性的消息---他出轨了一个年轻得可以当他女儿的女子中秋,已经两年。他希望和马格丽离婚,和中秋结婚,再把中秋接到香港一起生活。
马格丽没有选择,她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时间精力独立照顾儿子小卡。于是,出现了一种离奇的场景:马格丽和自己的前夫,还有儿子,以及前夫的现任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场景里,马格丽尽力地克制自己,她清楚的知道,在香港,能照顾好儿子、能还每个月的房贷就已经将自己折磨得精疲力尽。而如果有机会脱离眼前的困境拥有新的生活,她希望新的生活是理想的样子---婚姻里有爱情,另一半能接受小卡。
对于马格丽而言,生活像细水长流又像狂风暴雨,每一天都必须踏实工作,认真对待,每一天想起混乱不堪的人生都让人大失所望。并不是认真对待了就有好的结果,辛苦工作和婚姻巨变像狂风暴雨中泥沙俱下,让她的生活只剩下苟且,诗和远方都成为了别处的美好,常常让人觉得憧憬一下都成奢望。
生活在别处,《尖沙咀以东》写的是马格丽的生活,我却看到了千万普通人的人生。我们每天在忙碌的工作和生活中奔走,房贷、车贷、独善其身,供养父母,追求的不过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不过是除了眼前的苟且还能拥有诗和远方。命运的手为我们安排了选择也种下了因果。
马格丽特姑姑用克制的写法,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摊开在眼前,点滴细节,细细思量,当生活只剩下苟且,她告诉我们如何向往别处的诗和远方?马格丽给了我们一种选择的示范---为了别处,暂且隐忍而坚持,即使人生被撕裂得支离破碎也绝不放弃对别处的憧憬,并为之努力。也许努力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不努力,就永远只剩苟且偷生了。
看《尖沙咀以东》,像在看自己,也像在看别人,提醒我们,生活不止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