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我的双脚再次踏进这条河流,我的心都醉了。
孩子早脱光了衣服欢呼雀跃的跳进了河里,顷刻间水花四溅,他们打起水仗来真是毫不含糊。老公刚开始还斯斯文文的站在水边观看,没一会儿就禁不住诱惑,扑扑腾腾也跳进了水里。
这是我初中生活开始前常常光顾的地方,坐在河中的石头上,我一遍遍搜寻着儿时的记忆。山依然青翠,雪白的羊群依然点缀在其间。河水依然清澈,可以映照蓝天和我已不再年轻的容颜。听着缓缓流淌的水声,我似乎又听到了我和伙伴们的笑言,一句一句就在耳边。多少年过去了,那个水潭还在。二十多年的风雨变幻竟没有让它有多少改变,只不过当年的水深及我的胸前如今水在孩子的腰间。儿子在水里手脚扑腾的学着游泳,就如同我当年。
漫步在小河堤岸,找不到当年的稻田。从记事起到整个小学阶段,每个暑假除了来这条河里洗澡之外,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在肩,就是给稻田放水。不能让稻田里的水干,也不能让水淹过稻子,得保持稻田里的水适当的深浅。这个活儿我常常和哥哥争着来干,不就是放个水么,村里已修好了水渠,每家每户的稻田头留一个口可开可堵。我们每天要干的事就是来时打开这个口,等到水灌的差不多了,再把口给堵上,就如此简单。但大人一般是不想来的,这稻谷地离家虽然不远,但家在坡顶,地在沟底,只有一条羊肠小道,来来回回得一个小时的时间。大人们这个时候喜欢在村头的柿树下侃大山,家家都把这个光荣的任务教给孩子们来干。那个时候我们从来都不缺少玩伴,三五一群奔赴工作地点,一路上不是高唱王二小,就是扮演刘胡兰,毫不吝啬的把欢笑声抛向云间。到了沟底,先去地里放了水,然后男女分开,各有各的地盘,美美洗澡去吧。当然我们也有其他的活干,比如说,带几件衣服,洗洗晾在河滩,等它自然风干。或者随便登上那一面山薅些韭菜,回去烙馍、摊煎饼,包饺子好美好鲜。
但最让我难忘的是到了收割稻子的那天,满河飘着稻子的清香,和着大人因为丰收溢满笑容的脸。因了这稻子的成熟有我们小孩的功劳,所以几乎全村的孩子那一天都来到这稻田,穿梭在地头田间。等大人三步一换肩,五步一小歇的把稻子挑到家,就又轮着我们刮稻子了,现在想想刮稻子时稻子散发的那种香味,真的是在其它地方再也没闻到过的。刮了稻子,晾晒了,碾了皮,那段时间村里几乎每到吃饭的时候,都能闻到袅袅炊烟中米饭的清香弥漫。可惜的是,随着人们口袋的钱日渐饱满,种稻子的人越来越少了,到后来村里干脆承包了出去,让人家改种了草莓,再后来承包人嫌种草莓不挣钱,又栽种了了一些树木。从此以后小孩子们再也没有了去沟底洗澡的理由和兴致了。这不一晃我竟然有二十多年没来过这里了,这个承载了我无数欢声笑语的地方,这个串起我整个童年回忆的小河滩。不知道如今的我这么不喜欢吃米饭,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过太好吃的米饭。真的,那种天然的种植,那种放心米饭,在今天应该不会多见。这真的是让我无尽怀念!
这里如今简直成了世外桃源。
但久居城里的人还是找到了它,临近傍晚,一辆辆的车顺着蜿蜒的山路朝我们驶过来。车上的人拿下了吊床绑在树上,拿出了烤肉箱在河边支起了,一个个西瓜被切开,几个年轻人弹起了吉他,他们在河中间的一块沙地上赤着脚欢快地舞蹈,歌声惊起了不远处的羊群咩咩咩的逃窜。
天色已晚,欢乐在这里才刚刚上演。回望来时的路,掩映在山腰间。孩子洗了澡,显得干净可爱。我的心也变得恬淡。这里,这里,我一如当年那般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