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2日 多云
突然在抽屉里看到那个写着5月4日的吊坠,才意识到结婚纪念日已经临近了,惊叹时间过得飞快,差点没有反应过来,想想不觉有几丝后怕。假设我没有拉开抽屉,假设我没有看到吊坠,假设我忙的焦头烂额什么也没记起,假设我只把5月4日当青年节过了,假设的背后,将是怎样一个悲伤的故事,还是不要脑补了吧。
当你看到我写下的这些文字时,应会有几分惊喜,若你感到惊喜,那说明我确实该检讨自己。我想,若我能一直保持当年恋爱时的热情,这么几封信,定是司空见惯的寻常之物,又怎会渐渐变得稀有,以至于成为惊喜之物。若爱情可以一直炽热如初,那么常挂嘴边的应是“真没新意,又是这些把戏”,而非“真意外,你好久没有这么浪漫过了”吧!
当坐在火炉上,时间煎熬度日如年,当依偎在心爱之人身旁,良辰飞快转瞬即逝,这应该就是时间的相对论吧。“要有多幸福,才会感觉一年前仿似几个月前,一年过去了都浑然不觉”,这句话多少有点为自己开脱的嫌疑,掩饰我差点错过了如此重要的日子。
3.24 晴
怎么突然想起写信了,
是为了显出用心吗?
或许是吧!
是为了制造浪漫吗?
或许是吧!
就没有一个肯定的因素吗?
当然有啊!
那是什么?
穷!
玩笑而已,幸福感爆棚的人有什么资格谈穷!我开始怀念我恋爱时候的智商,彼时的我从靶场捡一枚弹壳,把情书卷好塞进弹壳里,再用一枚小海螺封住弹壳,弹壳外面套一枚戒指,然后把这一整套东西放到一个立体的迷宫储蓄罐里,钢珠走完立方体上六个面的迷宫,挤压弹簧打开罐子,然后你会收获到满满的惊喜。
所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都会归于平淡,我总是这样告诉你。可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你类似当初的惊喜了,我何尝不是在假借平淡之名,为自己的“不够用心”开脱。
今天的天气突然变暖,很暖很暖,毛衣和秋衣一并脱掉了。“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春风仿佛爱情在蕴酝”,突然听你说心情不好,却又不肯说缘由,但愿只是与感冒了有关。
我也曾有过莫名的失落,那些阳光明媚却百无聊赖的下午,尤其午休起床的那一刻,忽然很不适应周遭,忽然陷入对生活意义的思索中,忽然很不适应眼下的生活方式,忽然觉得光阴在飞快流逝且流逝得毫无价值。那一刻我会无所适从,我不知道该做怎样的抉择,我的时光才不算是挥霍。那一刻,唯有二话不说飞去找你的念头格外强烈,这或许是我能够确信的,为数不多的正确抉择。
3.26 多云
记得以前总爱和你探讨情侣之间最好的相处方式,我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有什么矛盾,永远不要闹冷战。后来想想这话似乎不太合理,你我终归都是体面之人,自然不会不顾形象大喊大叫。那么所有不喧哗而又不冷战的矛盾,又怎能称之为矛盾,至多算是一点小性子吧,当时有点气急败坏,事后想想反而觉得可爱。
我还说过两个人之间应该像宇宙中的双星系统,他们都围绕着对方旋转,又有各自的自转的空间,互不干涉,给彼此适当的私密空间。这种论述听来十分文艺、格调十足,然而我越来越难以苟同,大抵是因为双星系统永远无法相拥。这套言论在异地恋时聊以自慰尚可,在聚少离多的婚后生活中,巴不得每天相守,两个人之间最好的距离当然是没有距离。
3.28 晴
近期难得的晴天。走吧,我们去冒险!可惜你不在身边,天气越好,反而越惋惜大好时光。
没关系,我们会一起去冒险的,等到那一天,可是那一天是哪一天呢。我们似乎都是缺乏计划的人,关于理想的描述都是那般笼统,什么风格的房子,什么样的旅行,什么样的城市,什么节奏的生活。仔细想来,这种描述无异于互联网上俯拾皆是的鸡汤言论,美好生动而毫无具体。
我那么爱回忆过去,却那么不擅长规划未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规划也都是突然兴起,就像手机上看到哪个地方很美,便想要带你去看,于是挑个假期就去了。
关于锋利的想念、燎躁的情绪,轻易就可化作纸上洋洋洒洒数千言,而当下幸福的感觉,除去“我很幸福”四个字,我竟没有更多的辞藻。这大抵就是“圣贤发愤之所为作”的缘故吧,忧愁相比欢愉,更宜下酒,酒醉成诗。
3.31 大雾
今天的信应该是最严肃的一封了。今天的你不开心,因为我欠考量的一个决定。本是想开个玩笑,结果发现过头了。毕竟是那么重要而严肃的话题,将心比心一想,自己的确脑袋短路,一时犯蠢。
昨天你从新疆离家去北京,离家的心情本就阴郁,而且感冒还没好,本应给你更多的安慰和关心,可是却开了这么个出格的玩笑。回想恋爱那时候,才发觉现在有多不称职。彼时,能大半夜爬起来写信,能忘了自己的生日却早早惦记你的,无论吃饭旅行还是唱歌看电影,总是会想着你要在身边多好。可是你现在在身边了,我反而没能给你足够的理由,让你去坚信自己选择了对的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说的就是我吧。
是爱情归于平淡了吗?不是的!我叩问自己的内心,毫无疑问给出这样的回答。在繁忙或是无聊的日子里,阴雨或是晴天,一想起我们的曾经和将来,就感觉生活是那般美好。我所从事的应该是一个很容易就思绪泛滥的行业,冷不丁就会思索坚持的意义,展望未来的可能性,可无论怎样思索和展望,都无一例外会跌入一口死胡同,胡同里满是挣不脱的焦虑和无奈。每当这时我就会去想你,那种因你而升腾的幸福感,是引领我走出胡同最明亮的光。
情深意切,一如既往。可为何在当下的行动中,我却大不如前了呢?我想应该是那种“习惯拥有”所致的麻木,曾经幸福的错觉被切实握在手心时,时间久了手反而松了。就像是悉心浇灌出的花朵,放在阳台,格外美丽,你明知这朵花会带来无可替代的欣喜,却还是少了当初百般呵护诚惶诚恐的细腻,因为你习惯了它盛开的姿态,自以为永不凋零。
假如拥有,会有多幸福。假如失去,会有多痛苦。未曾拥有时,我们会把前一种假设日日挂在心头并不懈努力去达成。习惯拥有之后,我们却不会给后一种假设同样的礼遇。殊不知后一种假设,才是评判感情分量最准确的方式,才是让我们在感情中“不忘初心”最好的方式。
4.2 晴
曾几何时,仅是送你一支阿尔卑斯,都要带上几分羞涩。总爱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哐当哐当跟在你身旁,走在斑驳的树影中,心事多少次欲说还休。
人总会成长,年少的气息渐少,爱情观与得失心渐变,许多人多年以后回首,总会嗤笑当年为情所困的自己。而我那份懵懂的爱恋,并未随着年岁的增长和心智的成熟而减弱,这该是有多幸运。无论听过多少关于爱情的道理,关于爱你,从来都是心里最重要的事情。
爱一个人,是应该天天形影不离还是应该留出适当的时间和距离,是多一点更加满足还是少一些更显珍贵。有人说在一起久了,生活的细节便开始重复,重复久了,日新月异变成了司空见惯,惊喜和快乐就少了。我想,婚姻不是消耗品,若需要刻意去保持距离才能留住新鲜感延长保质期,那是多可悲的一件事。婚姻应该是两个人共同绘的一幅画,哪怕只是平淡的夜晚看个肥皂剧,都是创作的过程,并且随着在一起经历的越来越多,画上的内容会越来越丰富,画画的人会更加爱不释手。那么,让我们大胆去拥抱,去体会世间所有的美好,因为幸福不是减法而且加法,从爱上的那一天起,我的每一天,都比昨天更加爱你。
4月5日 晴
我若足够好,
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
把药准备好,
为你掖好被角,
而我只会说“记得吃药”。
我若足够好,
就应该在你不开心的时候,
陪你散散心,
或是准备一份惊喜,
而我只会说“没事的,开心点”。
我若足够好,
就应该在清晨陪你拥抱阳光,
晚上陪你看星星月亮,
而我只会说“早安,晚安”。
我若足够好,
就应该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为你阻挡寒风和冷雨,
阻挡这个世界的恶意,
而我只会说“照顾好自己”。
我是个骗子,
骗你把一生交付与我,
信誓旦旦说要让你幸福,
到头来连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
你很傻也很伟大,
明知是谎言,却心甘情愿。
4月7日 晴
虽是晴天,气温依旧很低,刚刚塞进箱底的冬装又拿了出来。这兴许就是“邻翁八十不得死,昨夜哭牛如哭子”的万恶倒春寒。刚刚穿过短袖,今天又穿上了羽绒服,忽而产生一种“接下来就该过年了”的错觉。
我这里还好,毕竟是南方,不比你此刻所在的北京,四月竟然飘起了雪。当然,这种无常的天气对于新疆长大的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突然的降温让室内显得格外暖和,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夹杂着潺潺的海浪声。人逢肃杀之景多感叹,我也不例外,这样的时候最是想你,想你在身边,解慰清冷。
分外想念一个人,却又爱而不得,那份想念便锋利如刀,不敢多想。分外想念一个人,同样是不在身边,却知君心似我心,那份想念便甜如蜜,甘之如饴。想念一个人,因来日可期而安心、不焦躁,满怀希望去拥抱每一天的阳光,只是时间久了,美好的相思也会成疾。
4月9日 晴
喜欢一个人,最初的理由是什么?我问了自己这个问题,三秒后我便有了答案:你的笑容。彼时的你坐在我的后面,我回头,你一笑,干净的笑容明媚了整个夏天。一瞬间,沦陷了。
视频聊天中,你看着电视笑,我看着你笑,美的就像一幅画,每次你一笑,我都忍不住想要截屏。平凡的日子没有太多的事,每天寥寥几句寒暄,便再找不出其他话题,能看你在那里笑,只静静的看,就很美好。
你的笑容,美好如初,从年少到现在,串联起片片回忆,成为时光中最清晰可见的印记。你在眼前,笑魇如花,把现实点缀得仿似美梦,我愿醉倒在那梦中,终生不复醒。
4月11日 晴
《片段》
春天
嫩绿的草原
草原上河流蜿蜒
一棵大树长在河岸
我拉起你的手奔跑
跑到大树下
我们背靠在大树边
看白云轻轻地飘
看青草和蓝天
夏天
阳光灿烂得刺眼
椰树占据了海边
潮汐刚好够到你脚尖
你开心地转过头
嘴角笑出美丽的弧线
我如此着迷
在那一瞬间
许下天涯海角的誓言
秋天
落叶纷纷
有一片飘进了窗
落在了书桌上
把它当标本夹在信里
寄给远方的你
后来你翻出给我看
你说标本很精致
仿佛蕴藏了整个秋天
冬天
雪洒满平房
你在清晨推开窗
看到雪地上有个心形
心形中写有你的名
你早该在操场上看到过的
只是年少时羞涩
我曾写下却又踩乱
于是留到了后来的今天
你问我哪个季节最美
我说四季都很美
因为美的不是季节
是季节里的片段
有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