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
0
我把手提电脑抱起来,抱到阳台上去,把身体陷进椅子,把电脑安放腿上――我中学的平衡原理学得真好――伸个懒腰电脑还是安安稳稳。我在干什么呢?一边喝茶一边阅读读者的来信罢了。最近总是和大伙讨论感情的问题,收到关于感情的电子信函很多,读的我眼睛都略微发涩,居然没有人送我一点茶叶,听说茶水可以缓解眼睛疲劳?
读着读着,我忽然读到了一篇有趣的信件,读完让我不得不抬头掩面,低头沉思。思来想去,我决定和你们分享。来信人的名字我就不便公开。他讲得是他亲身的经历,我决定把他编成一个故事,所以,以下就是了(时间仓促,内容拙陋,望众位谅解,也希望那位来信的朋友喜欢):
1
“你看啊,天上的星星!”
他循声望去,黑漆漆的天空没有空隙,就像一张套垃圾桶的黑色垃圾袋子套在天上。
“傻逼,哪里来的星星?”
她不耐烦地轻轻骂了他一句,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然后把刚刚敲过他脑袋的手扬开,指着一个方向。
他沿着她纤细洁白的手指望去,黑得密不透风的天空居然亮着一颗星星,一闪一闪,孤独却有种孤胆英雄的气魄,在偌大的黑色里,兀自闪烁着。
在成都,总是不怎么看得见星星,这是唯一一颗几乎每个夜晚都可以看见的星星。
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颗星星是金星,在傍晚叫昏星,晚上叫庚星,早上是启明。
它是他世界里最亮的星星,他曾经想着如果有机会,要这样告诉她:
“我就是那颗星星,无论晚上早上,都陪着你!”
可是,没有如果,更没有这样矫情的如果。
不过,他总是会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认识的时候。
2
中学的他,是一个十足的混混。除了读书学习以外,打架喝酒,抽烟逃课,打球闹事样样精通。在学校里风云一时。脚下兄弟云集,身边妹子追捧。可是,他知道自己心里永远有个空白――他的破碎的家庭。或许我们可以猜测正是他破碎不堪的家庭造成了他那样的脾性。由于缺少关爱,他需要用暴力与强势来获取心灵的满足。可是每次他打完架,醉完酒什么的,被揪到办公室时。他的心里是落寞的。倒不是因为被老师批评,他向来厚脸皮,即使被抓去办公室也满身锋芒,一副“屌”样,从来不喜妥协……老师自然拿他没有办法。不过他知道,这不是自己该过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开始厌恶自己的生活,开始觉得越来越有种缺失的痛苦。
可是他依旧那样,一如既往地投身于打架斗殴酗酒赌博的伟大事业,与其说不知悔改,不如说不知道怎么悔改。
可是直到那天。
3
他记得那天,假使自己脑袋给门夹了导致失忆,他还是不会忘掉那个下午,那暴烈的阳光和那张动人的脸。
那是放学后回家的路上,太阳还是毒辣。
几个人翘了下午的课摸进室内篮球馆打了一整个下午。他已经汗流浃背,疲软无力了,骑着车在路上东拐西拐地走着。转过一个街角时,忽然就像走楼梯一脚踏空一样,他整个人飞下车,重重摔在地面。随即一伙人围上来,拳打脚踢一阵。他哪里有力气站起来反抗,感觉自己就像被丢进暴风雨的中心,龙卷风的里面一样,轰轰隆隆一阵后全身都在往外冒着刺痛。
一个人走过来抓住他的胸口衣服。当然是一阵威胁。他哪里认输,“啪”地就把一泡口水啐那人脸上。换来另一阵拳打脚踢,比上次更狠。接着他被拖到一角,即使他瘫软在地,还是两眼寒光地目送着那群人离去。他抬手擦了擦嘴巴,眼睛,额头……妈的!都有血!他想要起来可是屁股就像融化了沾地上一样。
就在自己正满腔愤恨地想着报仇时,那个人出现了。
(他写信告诉我说:那天我摊地上动都动不了,可是就是那个时候她就出现了。我先是感觉一阵清幽的香味在我前面弥漫开来,一种茉莉花的清香。接着我就看见她了――她长而直,黑得像纱巾的头发,白得如同玉石一样的脸,她伸手给我一包纸巾。看看我,然后就走了。至今我都忘不了她的眼睛,还有那个时候我心里窒息一样的静止。难以想象是吧?都觉得应该是英雄救美才对,可是偏偏我最落魄狼狈的境况被她看见时,我爱上了她。可是这是事实,不是电影不是小说。那之后我就开始打听她的消息。)
4
他开始打听她的消息,原来她就在自己隔壁班上,成绩不算拔尖但至少超越他不只是一大截那么简单。
他开始暗中窥视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后来他发现自己忘不了那张脸,那头发和那眼睛――原来自己喜欢上了她。
于是一个下午,他拦住她,对她表白。
他鼓起勇气,一脸通红的说完话,才发现原来自己脸皮也很薄呢,他的脸红得像烧碳。
可是她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没追。
他暗中发了个誓。
5
(你一定不可想象,一个学渣崛起史会在我的世界上演,这种烂大街的青春电影剧情居然真实发生在我的世界。可是你知道吗?看了你的好多文章,每看一次我都忍不住要想起过去。那是我的一次转变,是我真正经历的青春。回忆对于我们,有时候是无比重要的,我拥有那段记忆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痛苦!……)
他开始努力,后来,他和她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进校那天,他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他。
他在大学充分展现了自己的领导能力,他会打球,会唱歌,会玩吉他,还会滑轮,跳舞,体育也好得没法,并且参加各种组织……很多女生开始暗中仰慕他,他却知道自己心里只有她!
他找到她。一切顺理成章。他们在一起。
6
后来?
后来的事情我不想去诉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过得特别幸福,一起逛街,吃饭,跑步,看电影,去旅游……有着许多的乐趣和甜蜜。他告诉我那是他迄今最快乐的时光,最甜蜜的回忆。他告诉我他依旧爱她,可是,他说:
(就如同你说过的那样,一切感情,总不会都像悲剧电影一样以悲哀的结局收尾,也不会像童话故事一样有着美满的结局。可是我的感情,以悲剧结尾却有着童话般的圆满。刚刚分开时我觉得自己恨她,是啊她变了心。我不会想到她变了心,我喝酒,每天喝,喝坏了胃。至今我却学会了释怀,于是一切开始变得和谐圆满。这么多年过去了,听说她换了好些男友,而我关于她的记忆依旧是那样鲜活而动人,那样独一无二,我把它们偷偷放进记忆的抽屉,锁住,并且绝不轻易打开。
不久前我收到了她结婚的消息,她的请柬隔了几天就寄了过来。红红的色彩,制作很精致。上面穿婚纱的她笑得就像多年前一样。
我还是孤身一人,我就像一个流浪在人生旅途的孤独患者,可是我并不觉得悲伤落寞,我反而觉得,觉得……我觉得有一颗星星在我的世界一直闪啊闪,在黑乎乎的天空孤单地亮着……
我写信给你后,就要去赴她的婚礼了!我希望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希望把我心里那颗星星,讲给你听,因为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把那个记忆的抽屉打开了。
要知道,每一个人在我们生命中的存在都是一次缘分,良缘也好孽缘也罢,都值得我们去记忆。)
7
故事结束的突兀吗?是不是意料之中,又是预料之外?
这里我要强调下,他和她,我没有给他们编一个动听的名字,因为,谁可以说清,他是你,或者,你,就是她呢?
我合上电脑,太阳已经落下了,黄昏来临。接着就是夜幕降临,我想起来,我可以在天空寻觅一颗星星。
如果想的话,你也可以和我一起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