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干将造的一对宝剑留了下来。人们把其中一把叫做干将，另一把叫做莫邪。

一

有许多人生来无情，他们只对自己的信仰忠诚，念就是其中一个。他生来就是将军，金戈铁马是他生存的意义，刀光剑影是他眼中独一无二的风景。大漠遥遥，黄沙漫天，念站在城楼顶，望尽夕阳，摸了摸手中跟随他百战的剑，锈成斑驳的棕红。

念叹气：“过几日回京要找个好的铸剑师傅打磨打磨。”念杀敌无数，御剑更是高人一等，此剑是念家祖辈都用的剑，只是传到他手中时，锈迹愈加明显，眼下剑已经失了往日的灵性，念焦急万分。

“将军，朝廷与苏国谈判失败，三日后开战。”念手下的影卫递给他一份战书。

念捏着战书，汗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剑不再如从前锋利，他不知道还能否战胜这个强大的对手。“给我备一匹马，今夜我就要启程回京城。”念脸上平静如水，似往昔一般没有表情，内心早已波涛。

二

京城那夜无月，也没有平日里的喧闹，念走进一家装修简陋的木屋，木屋古朴，主人却大有来头。这主人叫怨，传闻会将拙剑铸成利剑，千百年来，用他所铸之剑，战无不胜。

念轻扣木门，只闻木屋内传来一声苍老地“进吧。”念便小心翼翼打开这扇门，屋内一片漆黑，放眼望去，没有人影，念呆呆站立，不知老者在何处。

“小伙子，心无旁骛才会寻得光明。”怨的声音幽幽响起，一语点醒念，念愧疚，回想起之前过于期盼这场战役的胜利，忘了本心。

念缓缓闭眼，心中摒开一切，睁眼，木屋亮如白日，里面一炉，一摇着扇的老人，老人面带微笑，“今日迎来了战神大将军，稀客。不知大将军有何难处？”

“师傅，我的剑锈了。”念捧出剑，献于怨。

怨仔细看着眼前锈迹斑斑的剑，突然，怨瞳孔放大，手开始颤抖，嘴不停抽搐，倒地，口吐白沫，念惊慌走向怨，听到怨微弱的声音“这...这把剑，应...应该是，从前，干将莫邪...所炼剑...的残渣，除了战...战神的后代，外人触碰必受其惩罚，欲...欲复往昔战斗力，必须，必须找到圣女，让，圣女铸剑。圣女在...在大漠。”怨一说完，闭眼而亡。

念拿起剑，仔细端详，震惊良久，不知此剑有如此来历，可他在大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圣女，就算见过，他根本不知道圣女的长相，难道天意注定，他会在这场国与国的利益纠纷战争中失败吗？他会从战神名单中被踢出吗？他会辜负了自己的使命吗？

三

念醒来时已经晌午，或许太过焦虑，他错失了自己的训练时间，郁郁寡欢。微微叹气“原来拥有不平凡的剑也会成为失败啊。”

“念哥哥，你已经一个早上没有吃东西了，芙儿专门为你做了糕点。”芙儿打开食盒，端出桂花糕，“这个桂花糕是芙儿家乡的特产，念哥哥你快尝尝。”桂花糕香味四溢，把念心中愁苦解了大半。

“念哥哥，我听那些士兵说你昨夜回了京城，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匆忙？”芙儿乘着念品尝桂花糕，双头托着头，故作轻松地在桌子上看着他，她心里却担心念有什么事。

念望着芙儿，眼中闪过异样，推开盘子，“芙儿你不需要知道。”眼神冰冷，像是无视着炽热的关心。

芙儿知道念一向冷漠，从前都当是自讨没趣，这次，他面对她的关心这么无情，她委屈，眼中噙着泪水，走出念的房间。

“芙儿，不会吧...”念一字一句吐着，整个大漠只有芙儿是唯一的女性，不管怎么推论，她是最有可能是圣女的人。念知道这些年芙儿陪在他的身边没有一句怨言，她那么善良，那么天真，只可惜，将要成为战争的利用品。

芙儿缩在在念的房间门口大哭，把打开门要出去练兵的念给吓了一跳。

“芙儿，没事吧？”念看着芙儿蜷缩的背影，不觉起了一阵心疼，他克制了这份不知何起的感情，脸上淡露冷漠。

芙儿起身抱住念，哭湿了念的肩头，“念哥哥，念哥哥，你，你千万不要丢下芙儿，芙儿以后肯定更加听话了。”

这一哭，哭软了念的心，念摸摸芙儿的头，笑着说着傻孩子，说着要带她去看开战前绚丽的烟花。

四

芙儿自小是个孤儿，被一帮乞丐收留，天天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一日，她在街边乞讨，几个流氓地痞窥觊她的美色，欲对她调戏一番，她无助，害怕，不知所措，大呼救命无人搭理，在她绝望之际，念拉开几个流氓，将他们痛打，嘴里喊着，“欺负女人，不配做一个男人！”那之后，芙儿就铁了心跟着念，成了他的小跟班，虽为跟班，倒也蛮享受。

“芙儿，过会烟花就会绽放，如果你在那刻许愿，就会实现。”念的话打断了芙儿的思绪，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片空旷的沙坡上，天空泛着点点星辰，静谧而优雅。

烟花升起，盛开在黑夜，是开战前最后的狂欢，“芙儿，许愿吧！”念大喊，这好像是芙儿第一次看到念有了除冰冷的脸庞外的其余表情，芙儿看他看傻了，被他晃着手臂叫许愿，晃得芙儿“咯咯”笑。

“我希望，我和念哥哥，可以一直不分离。”芙儿在心里默念，说完握住了念的手，念回握她，相视一笑，胜过千言万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念看着熟睡在自己肩上的芙儿，“若要偕老，何谈容易？”他轻拨芙儿鬓角的碎发，发出了他在面对一场他人生中第一场败仗时内心的波涛。

他知道后日与苏国的战争他是必败的，他舍不得将她送入铸剑炉，这一场烟花，没过他的心，他知道，他放不下她，可为什么，偏偏她是圣女！要怪就怪命运弄人，他第一次发现，使命可以在感情面前这么微不足道。

晚风袭来，夹杂着淡淡花香，像极了她给他的做的桂花糕，她吸吸鼻子，他远望戈壁，她恬静酣睡，他心事重重，渴求不负韶华。

五

战鼓轰鸣，惊醒了夜宿沙坡的念，念骤然感觉两方开战，匆忙跑回战营，副将来报，“念将军，苏国违反约定，今日开战了。”

念的意识崩塌，他本想再与芙儿共度开战前的惜惜光阴，原来，那时，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抵不过他与她的寸寸缘分。

“念将军，苏国太可恶了，搞个偷袭，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啊。”副将不停抱怨，不停焦急地指挥士兵，更令他焦急的是，念一动也不动，魂不守舍，好像更是定了这必败的战局。

“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会拼命一搏，不管成功与否。”念下定决心，他为了信仰，他会奋斗，但他要与芙儿来一场告别，“芙儿呢？”

“芙儿姑娘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一听到擂鼓，就匆匆离开了，还留了一封信给你，说什么叫你不要找她。”副将将信递给念。

念好像知道了芙儿所做的目的，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件：念哥哥，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我希望你还愿意听我这么称呼你。首先，我向你道歉，我欺骗了你，我是圣女，我接近你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盗取我祖上的剑的人受到惩罚，什么乞丐，什么流氓，都是我故意设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摧毁你。可我真傻，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对你动了情。我是个很倔强的人，我想要去跳入铸剑炉成就你的伟大，就一定会去，别来找我了，当你看到信时，我已注入你的剑，与你共赴战争。我想你也不会难过，你是个无情的人。

念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喃喃自语“谁说我无情？”剑上显现出一个笑脸，那么熟悉，嘴型像是在说“加油。”念轻抚剑，泪流不止，“我定不负你。”

六

民间有个传说，堂堂战神在大败苏国后得意之至，疯癫，整日抱剑对话，太医询问，无药而治，乃不知心病所扰。副将言，念大梦之后，呼喊皆是“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