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微冷。倭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了,树干黑乎乎得弯曲着。地也黑乎乎的样子,天阴沉沉的。光亮不足,冷空气吸进去鼻子都一丝生疼。英英光着脚跟在姆妈后面。
英英上面的短褂补了好几处,说不清原来的颜色,补丁与补丁的地方薄得不能再薄。英英上面就穿了这一件,下面的裤子提着,裤脚边丝丝挂着。没穿鞋的脚不小,和着泥巴,黑色的污垢沾在脚背,手里拿着一个斑点蓝边的瓷碗。姆妈弓着背,背着英英的妹妹。妹妹睡着了,趴着姆妈的背上,脸上黑红黑红的。
“姆妈,这家富咧。”
姆妈也看见了,眼前的这家人家门前的道场上竟然晒着大簸箕,里面都是白白的干米飻子。英英都没看过这么多干米飻子,愣愣地盯着。
姆妈也愣了半晌。
“姆妈,我饿了。”英英说完,又看着干米飻子。
“喝点水吧。”
姆妈把熟睡的妹妹抱在了胸前,捋了捋妹妹额头上的头发,把脸贴在妹妹脸上。突然,姆妈把妹妹放在了晒满了干米飻子的大簸箕上,抱起英英头也不回地就跑。
姆妈终于跑累了,坐在地上,没有声音。
那一年,英英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