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老了,姊妹几个也都分散在天南海北,于是老家客厅里便多了一个新奇的玩意儿——智能摄像机。
安装那天,我们给父母讲这摄像机的好处:既能给他们拍视频,也能让我们随时对话。
老爸听了频频点头,老妈却一个劲地说:“这一定很贵吧?又浪费钱了,又浪费钱了……”
小妹接话:“别管钱不钱的,反正以后摄像头就天天拍你了,要是中午12点还没吃饭,我就在里面不停地催你。”
我笑着附和:“对,最好把菜烧好一点,别老吃剩菜。你们每天吃什么我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老妈一脸惊讶:“啊,这家伙这么厉害?”“当然啦!”一家人哈哈大笑起来。
自从有了智能摄像机,就能天天“监控”父母的生活了。
有时,有邻居来玩,几个人围着桌子聊得热火朝天,打开声音开关,还能“偷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都是些乡里农家的生活琐事。
有时,就他俩坐在客厅里,一个盯着电视,一个刷着手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还自得其乐。
有时,他们刚好吃饭,还可以从桌上摆放的碗碟里隐约看出里面的菜式,以此判断他们生活的好坏。
还有时,画面里只有静止的桌椅沙发——他们的主人也许外出了,也许去睡觉了,也许去别的房间了。这时,马上会有电话打过去:“喂,老妈,你今天不在家啊,我看客厅里没人。”“是啊,我在外面浇菜呢!”……
更多的时候,我们也会在手机这端默默地看着父母的生活,看他们吃饭,看他们打盹,看他们谈天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生活画面,想象我们就在父母身边,从不曾离开 。
和父母对话,应该是他们最开心的: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话筒突然打开,一个声音从摄像头里传出来:“嘿,老爸,你在干嘛?”“妈,猜猜我是谁?”
刚开始时,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确定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不是真的,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慢慢地,他们发现了奥妙,听到孩子们熟悉的话音,就抬头望向摄像头,对着它笑,大声说话,仿佛那孩子的身影近在眼前,又怕她听不到一般。
碰到吃饭,他们还会调皮地举起手中的饭碗,炫耀今天的好菜,诱惑道:“你回来啊,回来啊,回来就能吃到了!”
手机这头,孩子也许会大声答应:“好呢,很快就过年了,过年我一定回来!”也许也会说:“哎呀,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
“回来啊,回来吧。”诉说的是父母内心深处最朴实的愿望,却又是子女们常常无法兑现的承诺。但它却像一盏明灯,照进琐碎的生活深处,给漂泊在外的孩子们指引家的方向。
摄像头里的父母,吃着平常的饭菜,聊着点滴的家常,过着普通的生活。他们不再伟岸的身影,始终如一的笑脸,通过网络传输出来,出现在孩子们的手机里,出现在他们思念重重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