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还在呼啸着,伴着细微的雨滴的声音,先是一阵呜咽,象是在轻诉,也象是在低吟,忽而又是向天长啸,只在它换气息之时,还能听到滴嗒的雨声。初春的天气,有雨有风,已然料峭。
回到寝室,脱下这双惨不忍睹的鞋子,鞋面上溅满了淤泥,上面部分已经干了,象在短靴上作了一幅抽象画,鞋底的边沿还粘着好多泥,让这双鞋子增加了不少重量。而每次起脚,总还是感觉到那一点粘性,不知道是鞋子变重了的缘故,还是底上的泥的粘力之故。这个天气里,我生生地把一双皮鞋穿成了套鞋,而这些泥,用抹布是越擦越脏,只好让它淋浴洗澡,庆幸里面没有湿,明天还可以继续穿。
全都拜工地那条路所赐。下午,学校里正在开会,工地挖土机挖到爆裂的水管,我必须去现场看看。工地在学校的后面,那条路本来是因为美食节而临时起用的,渣子填得并不实,加上旁边旁产的急速开发,工程车不间断地来往,路上已经是坑洼不平,这几天一直下雨,路上软的泥已经化了,被车子碾过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个泥水潭。事情紧急,我也没顾上,直接淌过一个个水塘过去,到了工地,正在挖土,都是些松软的泥,和着雨水,一脚下去,鞋底就粘上好多块了,反正这样了,就任它去吧。处理好事情后回程,时间有充裕,还特意绕开泥水潭,走边上看似干一点的地方,没想到,一脚下去,仍旧是软泥路,鞋子深深地陷进去了。幸好穿的是坡跟靴,还能拔脚出来。只是感觉到自己太初涉泥路,没有经验,分不清是硬石子路还是软泥路,所以常常被蒙骗,虽然回程花的时间更多,但却没好到哪里去。
想想,一定要买一双套鞋备着。其实,总是有急事,换鞋往往是来不及了。上次,那天穿着高跟鞋,工地有急事,就这样去了,然后一拐一歪地走着,后就备了一双运动鞋在办公室,可从来也没有因为去工地而换上它。
小时候,家门口是海滩,退潮后,乱石滩与大海之间就是泥滩。我常常拿着个罐子,在泥滩上捡泥螺。脱掉凉鞋,光脚踩在黑黑的泥滩上,上面那部分,被太阳晒硬了,踩上去如平地,只有在海水还涨得到的地方,等海水刚退下,赶紧下去仔细察看,那泥里面冒出泡泡的,一定有东西,伸手去抓,肯定能捞到泥螺,捞了几个后,半蹲等着海水涨上来,趁此洗手洗脚。而这时候,总有一两只小船搁浅在泥滩中,船主人要上船去拿东西,总是穿着连套鞋、油裤到肩膀的连体油衣,常常是把衣服放在手顶上,慢慢地涉泥而去,最后只能看到那个头颅在动了,到了船上,全身是泥。这比用淤泥做美背还有效吧!
那天的《朗读者》中选了迟子建的《泥泞》,我最喜欢那一句:
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平和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了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这里对泥泞的理解更为深刻。而王蒙也曾经炫耀过北方雪后的泥泞,他在《四月的泥泞》中写道:
见识一个四月的泥泞,才会懂得建设的不易,走路的不易,管理的不易,春天的不易,一切不易的不易了。 艰难,这不正是我们每个人的必修课吗?泥泞,这不正是通向日暖风和的盛春和初夏的必由之路吗?
看来,我们这些温室的花朵,也该走走泥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