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你追我赶的时代,大多数时候,我们是焦虑的、纠结的。比如自己忙的焦头烂额时,羡慕别人在悠闲地度假;可真到了假期,又放不下未完成的工作,无法全心全意享受闲暇。甚至,一个时间只做一件事都会让我们心生惭愧,觉得浪费了时间。一边看邮件、一边回微信、一边查资料是常态,就连睡觉的时候,还要听书到半夜,以为这样才算“尽力了”。
也想好好坐下来喝一杯咖啡、看一部电影,可立即就会想起自己放松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跑到了前面,于是不敢怠慢。微信上有一篇热文“我们眼中的中产,大多数只是解决了温饱”,相比于文章中“家庭年入百万有余的上市公司市场总监”,我们这些连伪中产都算不上的普通人,是温饱都成问题的了。事业足够大、财富足够多的人,都在忙碌奔波停不下来,我们敢休息敢慢下来吗?
木心先生有一首诗《从前慢 》: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有雅致的诗意和妥帖的日常,很美,令人向往。但那毕竟是“从前”,现在,忙碌已经成了世间的荣誉勋章,时间就是财富,就是资源,就是通向美好明天的台阶。谁会看着这财富、资源和台阶无动于衷呢?在或明或暗的激烈竞争中,你忙碌,是因为位高权重、能力卓越、不可或缺,真的能够悠闲从容的时候,恐怕你就是可有可无,要被抛弃淘汰了。人们挂在嘴上的对忙碌的抱怨,何尝不是一种炫耀呢?所以,你也“忙死了”,我也“忙死了”,尽管许多时候,这种忙,是我们自己包装出来的,为了显得和别人一样,为了心中那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参加的瑜伽班上,总有人抱怨:“我都练了一年了,身体怎么还这么硬呀?”要不就是围着老师问:“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你这样的身材啊?”老师脾气好,同样的话几乎每天都要重复:“从基础做起,坚持就是技巧。你算时间是一年了,但你才来过几次呀?”“哎呀,一天不是忙吗?没有时间。”但细究起来,她们的忙,不过是睡过头了、看电视了、天气不好了等等。我一开始也是着急的。看到别人把高难度的体式做得那么优美,自己连呼吸、站立都不标准,就想有速成的方法就好了,可老师说没有速成,只有专注和坚持,才能让身体一点一点适应。半信半疑中坚持下来,安静地做好一招一式,原先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体式,居然在不知不觉间轻松做到了。
想起一个古老的故事:有的人种下一粒种子,浇水、施肥,等待种子破土而出,春生花秋收果。也有的人种下一粒种子,今天翻开看看,明天翻开看看,抱怨种子怎么还没出芽。在财富名誉的诱惑越来越大的时候,专注和坚持是稀缺的品质。包装出来的忙碌,永远不会成为勋章,反倒是有些乏味有些寂寞的专注和坚持,可能会带我们走向花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