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蔺苏】梦横塘
作者:凝琰
凝琰,【猫鼠工作室】常驻写手,一名爬墙却又长情的作者。【梦横塘】系她在琅琊榜的第一部作品,现已在lof,晋江,微博等多地连载,欢迎同好关注。
第二十五章、欲买桂花同载酒
“你…你说什么?!”沈年一惊,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掉到地上,打的粉碎。
未名震惊地看着他,蔺晨却不容他们再看,按着梅长苏重新躺下,梅长苏没有挣扎,唇色有些发白。“未名,你心里有数,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层,你本来……是舍不得画不成吧?”
就算是事实,被这么揭露出来也难免有些难以接受,梅长苏喘了口气,“你应该想到,束中石的死背后有什么。如果真是没有企图,他束中天大可以发江湖缉文,因为他在理。这件事看他也在理,束中天既然要说法,为什么不让全江湖都看着来索交代?”
未名张口结舌,蔺晨按着梅长苏的脉,低声道,“因为射杀束中石的不是未名,是瑞儿,一个孩子,全江湖都不会觉得他有理,何况当时未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只是一个孩子在没有人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射杀了这个人,而他现在还不到七岁,怎么分辨善恶?”
“所以他在理,但是无处讨说辞,就是闹官府去,不满十四岁的孩子也不会判案。束中天和峭龙帮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绝非善类,这种哑巴暗亏他不会吃,这种赔本生意他更不会做。表面上看,他是因为丧弟之痛才来讨说法,而且并没有失去理智,江湖上得了好名声——而背地里,他也许一开始想要画不成,可你想想,班家擅工器,岂止一个画不成?他到底是要画不成合算,还是一个班城合算?”
未名顿时面如死灰。
“那……我要怎么做?”
“把瑞儿交给他。”梅长苏静静回答。话音刚落,就听到沈年急道,“不行!就像你说的,束中天绝非善类,他若是对瑞儿下手怎么办?你也说了他在理!”
“他在理不代表江湖眼里他就真在理!”蔺晨终于抢白了一句,“请江湖为首作壁上观的几位前来调停,让天下人都看着他束中天。既然峭龙帮重脸面,那就让他自己掂量掂量,是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班城重要,还是一个稳如泰山的名誉重要。”
梅长苏浅浅一笑,“正是此意。”
论近年的江湖帮派,北方巨擎峭龙帮当属第一,然而朝廷有朝廷的秩序,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无可避免的江湖矛盾,一般会请出几大德高望重的人来调停,以表示江湖事江湖了的态度。
班城的名声显然很响,这也得益于未名平日里的人缘。束中天带着人大马金刀地进入班城时,也还是心悦诚服地向为首的三位行了礼。
夏季的风有些闷热,蝉鸣便愈发响亮,在场的人都有些心浮气躁,束中天显然也是如此,即便是上座几位都是他的长辈,也忍不住粗声道,“不知几位要如何为我峭龙帮做主?”
“不用了,”不等几位开口,君颜便领着瑞儿上前来,一把将孩子推到束中天面前,“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儿子杀了令弟,我…无话可说,只可怜我的儿子,只为了保护自己和父亲,得如此下场!”
既然是江湖事,在场的绝非只有双方和调停人,其他帮派来人也不少,听说误杀的凶手只是个六岁小儿,顿时下面泛起一阵窃窃私语,束中天有些坐不住了。
在众人眼皮底下收了班城得不偿失。班城最擅工器,江湖对此趋之若鹜,要趁机帮班城的绝不会少。
收不了班城,那就退而求其次。
“束帮主……您动手吧,”君颜满面泪痕,却紧紧闭着眼睛,“我只求您,莫要当着我这个做娘的面!”
瑞儿不敢大声哭,只得浑身一抽一抽地抹眼泪,在座的已然有了些骚动,束中天只觉得骑虎难下,太过责难班城,恐怕以后也会难办很多。
“君颜!”未名不知何时冲到前面,君颜一转身扑进他怀里,忍不住失声痛哭,未名拍着妻子的肩膀,依然不忍向瑞儿看一眼。
班家向来不擅机变,束中天也没有太把班城当回事儿,今天这一幕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可束中天也知道见好就收,便扔了手里的刀剑,“我峭龙帮不是欺软怕硬之辈,也不会为难一个黄口小儿。这孩子……班城主可以领回去——”
束中天一步步领着瑞儿走到夫妻俩面前,推了孩子一把,君颜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儿子,泣不成声。
未名微微俯身,抬手搭在妻子肩膀上,却蓦然觉得肩膀一凉,随即被尖锐的刺痛瞬间淹没。
“束帮主!你……”未名咬着牙,眼前一阵阵发黑。
身后是君颜和瑞儿的惊叫。
束中天从未如此难熬过。
未名也是个硬汉子,愣是将他肩上的匕首拔下来扔到地上。匕首发出清脆的响声,刀柄翻转,露出清晰的标记。
整个班城瞬间寂静,片刻后,只听座上前辈大怒,一拍桌子,“我竟不知,峭龙帮是如此阴险歹毒之辈!”
嗡嗡的议论声逐渐响起,目光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束中天只觉得背心发冷。
苦肉计。
不管班城是不是有意的,现在都不重要了,但是如今他只能认下这个罪名,因为那匕首正是他本人的利器!
未名伤得并不重,束中天平日里下手机会极少,而他本人也不是个太有耐心的人,匕首极薄而锋利,故而伤不到要害,也就造不成重伤。
“玩够了?画不成好用么?”蔺晨坐在在一丛一品翠后面,看着梅长苏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玩的不亦乐乎。
“你兄弟受伤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梅长苏回头看着他,蔺晨收了笑容,看似不经意地淡淡回答,“未名想要彻底赢了这一局,就得吃点苦头。至于你——”他忽然一笑,“如果画不成伤了你不是因为我而误伤的……我就踏平峭龙帮。”
蔺晨这话轻飘飘的,怎么听都像是一句玩笑,偏生让梅长苏听得浑身发冷。蔺晨平日里吹牛拍马的样子他见过,可今天这话,怎么听都不像在胡说八道。
“要想让峭龙帮彻底放弃找麻烦,这一关最重要。”蔺晨见梅长苏不说话,知道这话多少吓着他了,眼下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梅长苏沉默片刻,“峭龙帮这次没了理由反而理亏,以后会更加防范班城,而班城只需要摆个大人大量的姿态,江湖上就会赢得一个宽宏大量的名声。”
“不错,”蔺晨合上扇子,“一大早我让未名放束中天进班城来,特意要求检查利器,并且顺手牵羊换走了他的匕首,后来装作打水的下人使了个妙手空空,偷走了匕首——”
“仅凭江湖上的同情和名声威逼,束中天很有可能不上钩,那就只好逼他进圈套。”梅长苏回过头,“苦肉计,未名受伤,凶器是束中天本人的,他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即便是他知道这是未名的苦肉计,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善哉善哉,”蔺晨摇着扇子笑得得意洋洋,伸出扇子在梅长苏脑袋上一敲,“孺子可教也!”
梅长苏扑上去,一把将他按在兰花丛里,一品翠晃了晃,几片兰叶揉进泥土,一片狼藉。
蔺晨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这双眼睛太美,明明如水,璀璨若星,他向后躺在生长着兰花的园圃里,胸腔满是兰花香和怀里这人的气息,梅长苏趴在他胸前,被他慢慢拉到怀里,伏在他胸口上。
“那把匕首薄而且利,你的画不成用的不好,他伤得比你轻太多了。”蔺晨轻轻拍着他的背,有意无意地安慰让他感到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蔺晨还是介意的,他还是记得。
怎么能不记得呢,蔺晨想。自己那一刻,杀光身边所有人的想法都有,只不过他知道现在首要的是要保住怀里人的命。
“阿晨,你公报私仇。”梅长苏哼了一声。蔺晨哈哈大笑,“你是聪明,不过段数比起我还差了点,没关系,蔺晨哥哥有的是时间教你!”
夏日的风缓慢吹过,夜幕降临时,班城庭院里早已散去。梅长苏伏在蔺晨怀里已经睡过去,蔺晨抱着他站起来,只觉得怀里的身体轻得让他的心一阵阵生疼。
“是…我公报私仇,那是因为他是我兄弟,而且他自己作自己活该。”蔺晨想,“如果他自己不作,我也不用想这个馊主意,你也不会受伤,我们……我们早就可以找顶针婆婆去玩了……”
接下来的事儿蔺晨似乎根本不担心,他不提,梅长苏也就不问。初夏的豆蔻凋谢后便换了蔷薇,雨夜的花香沁人心脾地清新,葡萄架下开始悬挂起串串葡萄,懒洋洋地摇晃着,青涩的果香带着湿润,仿佛可以榨出前夜的露水。
与梅长苏不同,未名身强体壮,一刀也是轻伤,第三天就起来到处溜达,见蔺晨带着梅长苏在院子里看花匠修剪枝叶,抬手一巴掌拍在蔺晨背上,差点被蔺晨一个过肩摔。
“你大爷……”未名咬牙切齿,“还没消气呢你!”
“瑞儿呢?”蔺晨白了他一眼。
“君颜带着呢,”未名拍拍衣服爬起来,走到桌前坐下。梅长苏正拿着剪刀修剪一盆尖角樱草,柔软的尖刺和粗糙的叶脉,在盛夏的清晨有一种奇妙的质感。
蔺晨走到他身边,指了指最上面的两朵花,“剪掉一朵。”
梅长苏一怔,“花也要剪掉?”
“一山不容二虎,”蔺晨抱着胳膊似有所指,“花叶两相间,满园春色或者一枝独秀,或者稍有点缀都不要紧。若是两花齐平,可留并蒂。如果都不是,优胜劣汰,——这两朵在一起,优胜劣汰。”
梅长苏眉头一蹙,显然听懂了蔺晨的深意,可眼前一株两朵花却是一朵已然盛放,一朵还是蓓蕾初绽。未名刚想开口,却见梅长苏淡淡地拿起剪刀,将那正是盛放的花剪去。
“这是为何?”未名愣了,却见蔺晨微微垂下头,眼中竟闪过一丝惊喜。末了,蔺晨拍拍他肩膀,“看到没,还是我家长苏聪明,一点就透。你啊,学着点吧。”
未名气得大叫,“蔺晨,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
“我重色轻友?你搂着你家君颜那几年一封信都不给我还好意思说我重色轻友?”
“老子跟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一回头你这头猪就只顾着拱别家的白菜!”
“嘿,什么话!我家长苏怎么着也是一枝梅花,那也是我爹给我的,什么时候成了跟你一块儿拱的了!”
“有区别么?还不是嘚瑟你学会拱了……”
梅长苏闷闷地笑起来,放下剪刀,“未名,你说他是猪,你还跟他是兄弟……你真的是谦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