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九月,格尔木的天变得格外快,雪总在突然之间,趁着白毛风,莽莽而来,以各种形态,行铺天盖地之势。
暮色降临,缩在帐篷里,故乡触手可及,不知什么时候的记忆,过年总在下雪,冰冷温馨。年岁日益增加,感觉日益迟缓,远山草原,模糊不见。
山下的火车,在夜色里穿行,连续的灯光,透过阵阵风雪,让人感觉火车里是另外一个世界,窗里窗外,迥然不同。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以怎样的心情看着我们,有着怎样的表情?
我们一直都在,我们一直都在……
到昆仑山口的路,总在山脚穿行,刚开始有零星的草,在向上便是黄沙漫漫。海拔越来越高,温度越来越低,呼出的气,可以听见其变成固体的声音。至于夜间,星光璀璨,月亮像擦干净的黄石玻璃。
这里的鹰总在天空挂着,翻看人间喜怒哀乐,扶摇直上,不用忽闪一下翅膀,仿佛它们永远就是那样……牧羊的人骑着机车,在夜间,回家,一路弥漫着,高亢悠远的歌声……安详温和。
这是最远的路,这是最远的路……
近日与父母大人通话,关切之情,感于电波,遂泫然落泪。父母在,不远游,今实属不孝。其年迈,身生不易,无能为力。唯望一切安好,寥慰己心。
岁月长,人世短,诸多艰困,到如今,事事置于眼前,才觉苦楚。时常发问,何以步入此般境地?要以血泪换初心!年少意气,消销殆尽,苟延。
青藏公路之上,车辆不绝。游人视我等为异物,拍照声,口哨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他们的世界我们懂,我们的世界他们不懂。
青云,扯着风掠过雪山之巅,我们抬头,低头,告诉那……是家乡。
写一封家信,在午后,一字一句的慢慢读,慢慢读……读给自己,读给那些枯萎的雪绒花。
起风了……
父母大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