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公车经过一条颠簸的路段,车体摇摇晃晃,我被从睡梦中颠醒,双手扶着前座的靠椅,非常用力,用多大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果然在公车上睡着醒来后是件痛苦的事情,全身上下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向大脑汇报由于在车上睡觉机体更加疲惫的信息。抬起头,看着摇曳在一座座人影之间的扶手,竟有些入了神。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服装,以及陌生的口音。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深处此境,周围只是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嘈杂。
转过头,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来不及分辨的事物。眼睛跟不上就将之抛之脑后,不管不问。
嗯,这是一种可怕的淡然呀。
此情此景会使我有此刻情绪是为何?过去与现在总会有重合的时候,也许是以事物为载体,也许是以人为载体。只是拥有的情绪不同了,故事也不同了。无限闪烁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未经世事的故事,晶莹剔透。
我只是你的支线故事么。
“喂,有点热,我把外套脱了,你帮我拿一下。”Y与我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都看着窗外的景物发呆,不生作响,接着,她突然回过头对我来了这么一句。“额,好,冷了给我说,再穿上。”我接过衣服,在这点无聊的时间把衣服细细叠好,放在腿上。“哎呀,你跟个女人似的,一会就下车了,衣服还叠起来,我又不是不穿了。”Y在旁边看到我竟整洁的将衣服叠好放在腿上,有些也许心里不舒服吧。
Y是我的恋人,那时车窗里的我们,爱的不可开交,不可开交。
车窗外,正值济南的春天,植树节左右,那几天天气最复杂,应本地人描述就是,春如四季,果然如此。路边总会看到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的同龄人,后面背着画板,提着大包小行李。这种风景像是调了许久的颜料,无数滴颜料聚在一桶,在同一时间里丝毫不吝啬得泼在那些考点城市里。是的,又是一年艺考季,匆忙,紧张,新鲜伴着路边特有专属的花儿,盛开在车窗外。
一声喷嚏打断了我对着窗外风景的思绪。我回头发现是Y。“怎么?感觉冷了吧,把衣服穿上。”我把刚刚叠好的衣服取开,递给她。
“我不要,不想穿,穿了热,我不冷。”Y把头扭到我的脸前,用一种她认为比较强势的表情看着我。我瞪大眼睛看着她,她靠得更近了,几乎脸贴脸,也将眼睛瞪大起来。我倒吸口气,将头挪了挪对着她无奈的笑了笑。Y是个挺倔的女孩子,十头牛拉不动的那种倔。
公车靠站,从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护”Y下车。俩人四脚刚着地,车门就快速关上,逃离我与Y的故事场景。带起的一阵烟土是挺抢镜,证明这辆公车也是来跑过龙套的。可我与Y就不舒服啦,烟土被卷起来的如此之大,近乎将我们包围,我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像在雾里,连头顶的太阳都成了温和的灯泡一般,天昏地暗的感觉原来在这种情况下也能体验到,突然我感到一阵不舒服,好像全世界都要离我而去一般,包括被我牵着的Y,我看不见太阳,看不见身后的人。我用一只手捂住Y的鼻子与嘴,另一只手牵着她,自己闭着气,调快步子,我们就这样夸张的离开公车站。
就这样,我们来的被称作是象牙塔的学校,外面的人认为象牙塔开满着努力生长十二年的花朵。其实不然,这里布满尖刺与荆棘。
路边的行人衣着都乱了套,有穿短袖背心,还有穿长袖背心加外套的。我看了看大步走在我前面的Y,“亲爱的,把外套穿上吧,都下午了,天要变凉了。”Y回头冲我做着鬼脸:“才~不~要!”接着,换来的还是我的一阵无奈。如果说爱情是猎捕者打到自己的猎物了,那我便是Y的猎物,猎物注定被猎人完全捕获并驯服,注定的。无数次被她打败,又是无数次的无奈。
“这样哈,很快的,你在门口等着我,我去进去拿下东西,很快回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只给我留下了大步流星的背影,以及随意的伸出的头也不回摆动着的手,背对着我。这背影映刻在我脑海里深深抹不去。当然,关于她在我脑海里映之不去的还有眼睛。第一次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眼睛真美。”她也只是笑笑,很显摆的跟我眨眨眼,优点向我展示,我也很是欣赏。
叮。
公车靠站,上来一位满头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身躯挪动在一座座百年雕像之间。“大爷,来,这里有座儿。”我站起身,把老人搀扶到我坐的位置。无视掉周围复杂的情绪,我伸出手,挤在雕像间紧紧握着车内吊着的把手。“喂,叶子!哎哎,这边,这边。”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外号,我回头,身旁雕像的那一头向我摆手的竟是我几年没见的同学。“凌姐,好久不见。”曾经在班里同学都这么叫她,我向她点头,微笑示意问好。严肃的车内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小插曲雕像们全都将目光挪到我这里,我转过头,拉着扶手,跟着车体摇晃着看着车窗外。
万年历上数字2被匆忙走过的匆忙匆忙涂改成了3,仅一个无形的动作便刺激到我的视觉颠覆了我的嗅觉,好像再到后来我竟闻不到清晨路边的包子铺里飘出的香味,看不到胡同里结伴赶路上学的少年们在笑声里哈出的热气。别告诉我昨天你跑的很快,把我甩在身后,别告诉我,你又加快了步伐去奔赴明天,告诉我你一直都在。
蜕变过程中最多的还是遗失。
Y
在窗边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激烈的游戏声音一点点侵蚀着我在房间里营造出的静谧气氛,“啊喂!能不能把手机声音调小一点,真的很吵。”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房间的另一边默默地看着她,“就不!”她面无表情,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屏幕。我凶狠地走到她的面前,她依然不为所动。
钟表滴答声印在心里。
终于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我斜着头,注视着她,很久很久,久到我忘掉刚刚钟表的声音。
再后来,我感觉那些都是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其实就只是几个月。我用现实编写了一个故事。
……
“怎么很久不跟我打电话,很忙么?”朝着电话里说完这句话,我竟然突然想到一个很狗血的剧情,而且还感觉到这个狗血的剧情将要在我身上重演。
“我们分手吧。”那边的语气就如预料中那样不耐烦。
……这是所有恋爱中的人的困惑,我们始终不了解对方想的是什么,也不懂得用怎样的所谓的技巧去了解,只是傻愣愣的去问,而这些在她或他的眼里都成为了另一种解读——你在怀疑我。于是分歧越来越大,两人的关系也如角的两条射线一般,从相聚的一个点,渐渐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延伸,再延伸,知道再也看不到对方。
就这样,从爱的不可开交到陌路分离也就两句话。我与Y相同点有很多,比如这个,简洁明了,包括情感。
而那天在我内心精密的房间里吵闹的她在玩手游的情景在我脑海里也总是挥散不去。
如果提及当初的午后那微微的把头歪下来看你的瞬间是我情感注入的全部,你会不会在多年以后的某个夜晚拿来回忆细细体会我对你的温柔?我突然辗转了几个日夜,发现原来最永恒的还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