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团圆,所有中国人过年时的心愿。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刘洋老师将北京西站变成了一个魔幻的场所,人们乘着能够时间旅行的神兽,战胜死亡的分隔,和逝去的亲人团聚。
然而团圆饭桌上,亲戚们从各个时间线赶来,去世的、未出生的、老祖母、孙媳妇,原本的血缘关系变得啼笑皆非,亲情还是原来的亲情吗?你又该如何处理那些被生死定义的情感?
【 消 失 的 旅 客 】
作者 | 刘洋
刘洋,三维宇宙的物理学博士,研究二维量子材料,也是一位科幻作家——一写起科幻小说来,周围的空间就不存在了,只剩下时间这根轴。《不存在日报》专栏作者,大学教师,已出版短篇小说集《完美末日》《蜂巢》。《勾股》《单孔衍射》等作品已翻译为英文在《Clarkesworld》《Pathlight》等杂志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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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旅途,蒲牢号已经从时空裂缝中脱离出来,进入了北京西站。它抖动着赤红色的肉翼,双爪牢牢抓紧了18号站台的锚杆。在其皱褶遍布的腹部之下,慢慢滑出了一个椭圆形的半透明舱体,浓稠而黏滞的黄色缓冲液还残留在舱壳上,发出宛如消毒水般的刺鼻气味。涂抹着荧光材料的舱体内壁时而收缩着,伴随着几句乘客的抱怨之声。
这只刚从182年后跃迁回来的兀龙一动不动地站立在锚杆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人类驯服兀龙这种可以天然地进行时空穿梭的生物已经有近千年了,它们对于人类的各种指令和进站的流程都已经非常熟悉。密封的站台里,有低沉的嗡嗡声一直在回响。声音来自老旧的引力波补偿调节系统。显然,里面的超导线圈需要更换一个更安静的制冷机了。
引力波释放的时候,易鸣没有任何感觉。因为宇宙膨胀的关系,进行时间旅行时,必须要释放或吸收某些特定频率的引力波,来让自己适应目的地的时空环境。据说某些人对这个过程会产生不适感,但易鸣从来没有这样的困扰。几分钟后,舱门打开,易鸣立刻从里面钻了出来,长长地吸了一口这182年前的空气。
这是与他的祖母同时代的空气。每隔几年的春节,他都会回到这个时代来看望她。祖母是三年后去世的,在这个时间段,她还可以稍微动一动,说几句话。
他一出站台就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正在一个红彤彤的中国结下面等他。父母看上去很年轻,肯定不是从他所在的时区回来的。他上去打了声招呼,父母用略微有些讶异的神色看了看他,没有多问什么。车站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有一些人聚拢成一团,手里拿着笨重的摄影机和长长的收音器,看上去是哪个电视台的记者。几个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向着外面走去,径直进了车站门口的一间茶馆。在二楼的雅间,一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儿童嬉闹的声音。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小孩在桌子旁闹腾着,旁边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竭力约束他们。主位上是一辆轮椅,一位慈祥的老人坐在里面。
“祖母,我们来看你了!”他把嘴巴凑到祖母的耳旁,大声说道。
“好……好……”祖母颤颤巍巍地回应道,脸上露出笑意,拉着易鸣坐在自己身边。易鸣认识那俩小孩,他们每年春节都过来。和自己不同,俩小孩是从过去跃迁而来的。他们是祖母的两个哥哥,在八岁的时候因为一场车祸死了,祖母对他们一直念念不忘,每次都特意交代要带他们过来。易鸣和父母对这俩小孩都没什么感情,此刻都用略显无奈的表情看着他们在房间内外窜来窜去。固然,在某些时间线上,那场车祸并未发生,但长大后的两兄弟对于祖母来说,却反而不如这两个小孩子更为亲切。所以,每次都是接这两个小孩过来团聚。那对中年夫妇他不认识,这并不奇怪,每次都有自己不认识的人来到这场春节聚会。在漫长的时空长河中,这些或亲近或疏远的亲戚们,实在是太多了。
倒是那对中年夫妇主动过来和易鸣打起了招呼。“爷爷,”那男的叫道,“我是易宏啊,你认识我吗?”
易鸣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仔细地看了看那中年男子。从样貌上看,确实有自己的影子。
“这是我媳妇。”男人介绍道。随后那中年妇女也上来向他问了声好。
“我现在还没结婚呢。”易鸣说道。他看到了易宏头上的几根白发,心里大致估计了一下自己这个孙子的年龄。
这时候,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了,进来了五六个人。这是易鸣的大姑妈一家。这家人的气氛略微有些古怪,彼此的神色都有些难看。大姑妈向祖母问候了一声,然后便在易鸣的爸爸旁边坐了下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回事,这是?”易鸣拉着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小青年,轻声地问道。这人叫罗林,是他的表哥,也就是大姑妈的儿子。
“还不是因为她!”罗林冲着大姑妈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妈怎么了?”
“她不是我妈。”
“她怎么不是你妈?”
“她要嫁给高远了。”
“什么?”易鸣讶然道,“那你爸罗强呢?”
“我爸和高远都向她求婚了,结果她答应高远了。”说到这里,罗林又激动了起来,“真是搞不懂这个疯女人的眼光,那高远有哪点比得上我爸!你说,你说说看,她还是不是我妈?”
“算了算了。”易鸣劝道,“随她去吧,反正也不影响你那条时间线嘛!”
“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她这个样子。该死!有时候我真是讨厌在不同时间线上跳来跳去,平白惹人生气。”
安静了片刻之后,房间里又陆陆续续来了十来个人。除了少数几个易鸣叫不出名字,大部分都是熟悉的面孔。他心里稍感欣慰,至少到目前为止时间线还算稳定。人基本来齐了,除了那俩小孩,都是祖母的后辈。略显拥挤的房间里坐了满满的两大桌。
“老爷子什么时候来?”有人问道。
“应该快了,老爷子六点钟的车。这次终于可以让一家人真正地团聚了。”
老爷子,指的是易鸣的祖父。祖父和祖母俩人都属于保守派,从来不进行时间旅行,就像很多人从来不坐飞机一样。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有一小部分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固执地在单一的时间线上坚守着,从不离开。
祖父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这十年,每年都有人想把祖父从过去带来,和祖母一起过春节,但是因为祖父不肯进行跃迁,一直没有成行。没想到今年祖父竟然出乎意料地答应了,所有人都很高兴。祖母虽然在嘴上责怪了几句,但看得出来其实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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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爷爷,之前你让我问的东西,我已经问过了。”易宏突然又钻到了易鸣身边,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让你问什么了?”易鸣有些疑惑。
“哦,对了,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事!”易宏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弄混了。我想想……应该是一年后的事。”
“一年后?我找你问啥了?”
“也是在春节聚会上,你问我,到我的那个时代,阿尔兹海默症能不能够治愈。我说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回去问问。”
易鸣一下子就明白了。祖母得的就是这个病,自己大概是想找个时间段带她去把病治好。虽然祖母坚持不进行跃迁,但能不能瞒着她,偷偷地带出去呢?一年后的他大概考虑着这种可能性。
“那问的结果呢?”
易宏摇了摇头:“不行。不仅在我那个时代,就算是再过几百年,仍然是不治之症。”
“怎么会这样呢?”易鸣很是不解,“这病有那么难治?”
“倒是和病本身没什么关系。”易宏斟酌了一番,“根本原因其实是出在时代的扁平化。”
易鸣一愣:“什么扁平化?”
后者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时代的扁平化,通俗来说,就是哪个时代看起来都差不多。随着跃迁的流行,不同时代的科技和文化开始彼此交融,同质化也越来越严重。如果你现在去几百年前或者几百年后看看,你会发现那些人玩的游戏、看的电影,几乎和我们一模一样。因为跃迁的存在,所有的时代——未来或过去,其实都变成了同一个时代。在时间的坐标上,我们实际上已经失去了箭头和方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易鸣摇了摇头。
“这意味着时间停滞了。同时,人类的科技和文化也停止了演化。未来所能拥有的技术,由于逆时间的技术转移,现在自然也便轻易地拥有了。而若是现在没有的,未来也就不会再有了。”
易鸣低着头想了想,反驳道:“可是依我的经验,我小时候的手机可没有现在这么先进,这难道不是科技进步的体现吗?”
“当然不是,那只是科技在不同时代间传播的弛豫过程。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不同时空的交融越发密切,不同时代的异质特征会不断被抹平。就像那连通器的两端,在水流涌动的过程中当然会出现波涛和暗流,但终究是会变成等高而平静的水面。”
沉默了片刻之后,易鸣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他看着眼前的“孙子”,突然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易宏苦笑了一声,“小时候,我一直想做科学家。可惜,最后只做了一个电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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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怎么还没到?”有人突然想起来似的,大声喊道。易鸣低头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按理说早该到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谁负责在车站接人来着?”
“是小宇。”罗林回答道,“她争着说要去接姥爷,我就让她在那边守着了。啊……等一下,她来电话了!”说着,他接起了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大变。
“出事了!”一挂断电话,他就着急地说道,“车子不见了!”
一大家子人都开始慌张地往车站里面赶,易鸣跟在祖母的电动轮椅旁边,偶尔帮着按几个控制按钮。一边赶路,人们一边向罗林打听具体的情况。
事情很奇怪。本来应该六点抵达72号站台的兀龙,却迟迟没有出现。站台的引力波补偿系统倒是按时启动了,但是等站台的大门打开,工作人员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当易鸣等人赶到事发站台的时候,这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十几个警察守在外围,一些技术人员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似乎是在检查和记录着某些数据。数量众多的媒体人士已经聚集在现场,正在找合适的位置拍照。易鸣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想起来他们是自己刚出站时就看到的那几个电视台记者。那时候事故还没有发生,他们就已经赶到了现场。易鸣突然醒悟过来:他们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件事!
看到易鸣等人的到来,立刻有人来询问他们的身份。随后,一位自称副站长的男子过来安慰了众人几句,说了些要尽力查清事情原委的套话,然后让大家去安排好的酒店休息。没人肯走,大家僵持了一阵,有人对着副站长耳语了几句,他也就不再坚持,允许大家留在这里,但是不准干扰正在进行调查的技术人员。
易鸣也跟众人一起,陪在祖母身边,焦急地望向站台里面。祖父所在的兀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据工作人员介绍,兀龙在之前时间段的站台正常启动,已经从那个时间线中消失,可是却并未出现在此地。难道是出了故障,去到别的时间线了吗?政府部门和交管局一再强调,跃迁是绝对安全的,可是现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又算什么?
“爷爷,我想起来了!”易宏突然挤到了易鸣身边,“我们的历史课本上写过这个事故。出于隐私保护的原因,课本上并没有写事故涉及的具体人物。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毫无疑问就是这件事。”
易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对方:“那书上有没有写事故的原因和最后的结果?”
“都没有。事实上对于这起事故,课本上只是简单地写了几句,重点是它的后续发展和因此而带来的社会影响。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在社会上,很多人都对时间旅行颇有微词:说它扰乱了单一的时间线,让亲人反目,甚至造成孙子杀害祖父之类的伦常惨剧啦;也有说它阻碍了科技的发展,杀死了人类的希望和未来之类的。在这次事故发生后,更是有数量众多的人开始质疑起它的安全性来。以此为契机,反对时间旅行的运动开始蓬勃发展起来,到后期逐渐演化为反对一切现代科技,主张回归自然。这是一场蔓延了几个世纪的社会浪潮,今天的事故,可以看作是它的导火索。”
易鸣静静地听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对于社会运动什么的,他并不感兴趣,目前他更关心的是这次事故的原因和结果。他注意到有几个工作人员围在一起正讨论着什么,便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检测到了残留的引力波辐射,证明兀龙确实到达了站台。”
“引力波补偿系统也启动了。”
“补偿频率是多少?”
“我看看。”一个工作人员拿起手中的平板,触碰了几下,调出了具体的数据。
“这频率也没问题啊……嗯?等等,这个峰是什么!?”其中一个人点开了时域图上的一个尖峰,诧异地问道。其他人也纷纷围拢过去,盯着这个可疑的峰值,皱着眉头。
这时候罗林也来到了这边。他碰了碰易鸣的手,沉声道:“刚才姥姥说了句奇怪的话。”
“说什么?”
“她说,阿庞在灯里。”
“阿庞在灯里?”
“嗯,她就是这么说的,说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阿庞自然是指祖父,可是他怎么会在灯里呢?易鸣不解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慢慢走回到祖母身边。祖母正仰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站台上方的顶灯。他也顺着祖母的视线,抬头望去。灯光灼亮,有些晃眼睛。
“快看呐,小鸣,”祖母突然拉着易鸣说道,“你爷爷在给我们发信号呢!刚才是两长一短,对不对?”
这时候,易鸣也发现灯光的问题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只要一直盯着光管,仔细看,就会发现光的亮度确实偶尔会变暗一段时间。变化的模式很有规律,确实像有人在发信号。
“是莫尔斯电码,”易宏突然说道。他不知何时也抬头看起了灯光,嘴里还喃喃念叨着:“P-A-N-G,连起来正好是个‘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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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弄清楚了。”在技术小组讨论结束以后,一位代表出来开始向家属解释事情的原委。
“整个事故是一个巧合,或者说,是一次天灾。根据仪器记录的数据,在今晚六点整,兀龙准时进入了这个站台,接着,引力波补偿系统启动,准备对其发射一束引力波激子。但是与此同时,来自仙女座方向的一段高频引力波刚好扫过地球,并且对我们的激子产生了干扰。两者共同作用,形成了一个引力波的孤子,并且刚好被兀龙所吸收。你们看,就是这个!”
他用手指着图板上的一个尖峰,停顿了片刻。
“那会怎样,人没事吧?”
“放心,兀龙带着所有的乘客,现在仍然停留在我们这个时区,很可能就在我们这个站台里的某个位置。”
人群一阵哗然。
“在哪啊?”
解说人有些尴尬:“我们暂时看不见他们,因为……他们变小了。”
“变小了?”
“是的。根据对孤子数据的计算,我们估计乘客们现在的空间尺寸应该在几个纳米左右——和原子的尺寸相当。他们现在有可能就漂浮在我们眼前的空气里,或者,在地上的泥土和尘埃里。”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脚,看了下地面。
“放心,具体的位置我们会找出来的,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各位现在可以先回酒店……”
“我知道他们在哪?”易宏突然插嘴说道。
现场的目光顿时转向了他。
“给我一个多用电表。”他向技术组要到了仪器,然后找到了站台的控制台,关闭了电闸。接着,他拆开了电路保护盖板,沿着布线的方向,开始逐一用电表测量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他突然指着地上的一段电线道:“就在这里!”用笔在电线上画了一个圈,补充道,“在电线里面。”
人们面面相觑,但很快技术队就动了起来。他们小心地截下了这段导线,准备送往实验室,用STM进行扫描。
“你怎么知道的?”易鸣看着自己的“孙子”问道。
“闪烁的灯光告诉我的。”他用手指着地上的电线,说道,“这里用的都是超导线路,理论上是没有电阻的。但是灯光的变化让我想到,会不会是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些退超导的噪点呢?所以,我就用测量电阻的方法,找到了这个噪点的位置。”
“你是说,老爷子他们的进入,让这个地方的电阻发生了变化?”
“是的。超导是一种宏观的量子态,其存在依赖于相互配对的电子波函数。处于原子尺寸的人类进入后,其对周围电子状态的观察会破坏这种波函数,从而让局部出现退超导的噪点。”
“那是不是只要乘客们都闭上眼睛,超导态又会重新恢复呢?”
“对,这就是灯光闪动的原因啊!”
原来如此。易鸣点了点头,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副有趣的画面:在无边无际的超导晶格中,人们听着祖父的指挥,有秩序地闭合着自己的眼睛。附近的电子云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断然分开,变为一个个孤岛。在眼神的明灭间,周围的世界已然风云变色。
他竟突然期待起这样的一趟旅程来了。
“那该怎么解救这些乘客呢?”有人问道。
“这个不难,”先前的官方发言人从容地答道,“孤子并不能永远存在,在外界环境的影响下,它们会因为自发的辐射而衰减。如果我们再施加一些主动的调控,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了。”
这时候,他耳廓中的通话器亮了一下。他用手扶着耳廓,仔细地听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笑着抬起头来,大声地宣布道:
“找到他们了!”
5
发布会召开的时候,现场被几百家媒体的记者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来自不同的时间线。在大部分时区里,这次事故都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得到解决。他们对当前时间线上如此迅速地解救了乘客而感到吃惊。当然,他们关心的还有些别的东西。
“我想请问这位老先生,”一位年轻的记者首先提问道,“我们知道你一直对时间旅行持保守的态度,这次事故发生之后,你是否会更加坚决地反对这项技术的应用呢?”
易鸣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讲台正中央的祖父。祖母也同在台上,就坐在祖父的身边,右手紧握着他的左手,似乎对这次事故还心存余悸。他大概知道这位记者想要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也知道他想要制造出什么样的舆论氛围。
“是啊,很长时间以来,我从不离开自己的时区,那里有我的一切。”祖父的语气缓慢而平和,丝毫也不显得消沉,“我也一度因为时间旅行带来的种种负面效应而忧心忡忡,甚至还参与过一些联署的活动。但是,因为这次事故,我反而想通了。”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认真地组织着语言:“任何新科技的应用都会带来负面的影响,从蒸汽机到互联网,莫不如此。如果我们因此而禁止它们的应用,那今天的社会将是个什么样子呢?科技带来的危机,终归还是要以科技的手段来解决,今天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
台下出现了一些细碎的杂音,似乎这番发言出乎了大家的预料,让众多记者们有些猝不及防。
“更何况,为了心中最美好的东西,冒一些险又有何妨呢?”
祖父转过头来看着祖母,突然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起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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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 | 刘洋。三维宇宙的物理学博士,研究二维量子材料,也是一维科幻作家——一写起科幻小说来,周围的空间就不存在了,只剩下时间这根轴。《不存在日报》专栏作者,大学教师,已出版短篇小说集《完美末日》《蜂巢》。《勾股》《单孔衍射》等作品已翻译为英文在《Clarkesworld》《Pathlight》等杂志发表。
什么是“科幻春晚”?
2018年,《不存在日报》举办第三届“科幻春晚”,邀请国内外21位顶尖科幻创作者,以“春节将近,北京西站”为主题,汇聚各自的时间线,创作5000字左右的科幻小说或条漫,为科幻迷呈现21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世界。同时在@不存在新闻 微博上展开话题讨论,设置转发抽奖。腊月二十至正月初十(2月5日-25日)每天上午,为各位科幻迷奉上春节假期的科幻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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