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有两大收获:一个是,我儿子降临了,我一下子升级做了爹;另一个是,我有了余钱,第一次说服老婆允许我出巨资买了一套诗人的全集。当然,巨资指的是相对的,专指下学后书在生活中所占的越来越轻的比重和价值,更专指的是,在我老婆眼里一文不值的诗歌,所以买洛夫的诗集,与我,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妻子并不希望儿子继承我的零星半点的诗人气息,在教育儿子时,相当专业的给儿子读故事听,做亲自互动。而轮到我时,我穷的只剩下诗歌和对诗歌的爱好了,我就给他读洛夫的诗集,读着读着,儿子的小嘴竟然笑了起来,这也算是洛夫给予我的最现实的一种收获了。
转眼至今,我正要开启洛夫诗歌全集的下册阅读之旅时,野火诗社的社长悄悄地告诉我,洛夫可能去世了,就在今天。起初,他和我一样都半信半疑的,他还特意去百度上搜了搜,却无此事。然而,我们一想,洛夫又不是名星,发文者应该不会借此炒作吧,毕竟生死为大。到了中午,社长转发来第二幅图片,又有人发布洛夫辞世的消息,至此,我们情非得已的不再有所怀疑了。
我找来上册中洛夫的图像,那副遮掩着沧桑的圆脸,并无棱角,饱经风霜而气晕丰存,满头银发而精神矍铄,至少再活五年都没啥问题。顿时,我看过的他的所有图像似乎在我心中跃动起来,他的一生到底该是怎样的一生呢?这个问题再也不会得到他亲口的回答了,一点可能性都不存在了。他曾经在内地不少的大学讲诗歌和诵读他自己的诗,我曾幻想他也一定会来西安讲诗,内地都来了,西安不应该不来,后来从他的诗中,得知很早很早以前来过西安,早到那时我还没有去过西安,我多么希望他能再来一趟西安,现在的西安,至少有一颗我这样的热心在等着,在盼着……突然,你转了一个急弯,让我的一切念想变成了妄想。
第一次读洛夫的诗,并不是在花季雨季的大学时代,如若在大学,我肯定会拥有更多的时间去研读他的诗作,我精神的小花开的也自然会更加艳丽。而事实上,一个标准的本科生的我,在江南的私人厂房里已整整拧了两年的螺丝了,身体物质极度贫乏,仍然不忘记去寻找生活的诗意,就这样在一本读者杂志上偶遇了洛夫的《烟之外》,这种写爱情的诗,真的不多见,意境情感的结合,绝配,用艺之深,用情之纯,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绝无半点忸怩作态虚情假意。对于一个准备为自己的初恋守孝三年的我来说,那首诗,对我的重要性更是那么的不言而喻了。
后来,为了家庭更好的生活,我无暇顾及心中的那份诗意了,甚至把生活中的一切不顺利都归咎于诗歌这个罪魁祸首。为了结婚,我顺应现实,为买房而付出一切,一天工作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不知不觉间,我成了一个房奴,后来,结婚,生子,在众人心中小有成就的活着。而在自己的心中,总感觉空荡荡的,在心灵深处,诗念慢慢死灰复燃。外在的一切结果,都像是应付现实而生,内心深处的烈火,倒是独属于自己的,燃烧吧,让诗歌为自己而活。
从读洛夫的《烟之外》至去年,已经有五年了,为何独对他的诗情有独钟呢?我个人觉得,这源于他对生活和艺术的热爱,源于他健康的生命形式,他至情而不极端,他艺术而不做作。
读了他的上册全集,他的《窗下》《金龙禅寺》等短诗,写的也极美,《边界望乡》是作者用血液凝结而成。《背向大海》篇幅略长,而诗的结构依然严谨。曾经,我也尝试着他的笔法,偶尔写过几首,自然不值得一提,只是以此作为他的对话罢了,或许作为我读他的一种回应吧。
社长说我最有资格写洛夫的文字了,这真是羞煞我了,读诗写诗只是我的业余,有时连业余都谈不上,何况我的诗艺水平如此浅薄,所以此文有意远离对洛夫诗歌的实质评价,不过,与洛夫诗歌的情感渊源确实确实是真的。
前些天,同为台湾的知名作家李傲去世了,闹闹的沸沸扬扬,一天未过,就有人出来指桑骂槐。去年,同为台湾的另一位诗人余光中先生辞世,瞬间消息爆棚,人人皆知。而今,时隔一年,洛夫先生也仙逝了,只是知道的人却甚少,其实,知道的人越少,人们心中痛也就会越少,您不正是天空中的一朵云吗?轻轻的走了,正如您轻轻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