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像银粉一般弥撒在荒凉的萃英山上;干冷似卷着冰碴的空气,携着几缕游子对家乡的情丝,显得一丝感伤;龟裂的泥土的气息,萦绕在仰仗着人工浇水苟延残喘的杂草上方,而那荒原上病怏怏靠天养的稗草,早就命己不长。
我知道很多人耳闻过西北的蛮荒,但你们是否真正目睹过西北月光的沧桑?当月光倾泻在环抱兰州的群山上,我觉得东坡那些豪放壮美的诗篇,只是浪漫而无知的想像,如果他像卫青那样远征过贼寇,如果他像霍去病那样凭借“匈奴不除何以为家”的气概而十八封将,如果他曾远离东南的家乡,如果他上过真正的西北阴冷之地的战场,哪怕那战场只有寒鸦和沙石、月光,他也不可能再故作慨然地高唱西北望。因为那种悲,不是壮……
来到座落在这片贫瘠之地的兰大的学子们,无不怀抱着弘毅的梦想,没有人会为了浮华来到这片待经开拓的大地上。我们不惧戈壁的广袤,只是因为我们胸怀中的志向,比覆盖在这辽阔旷野的博大的天空,还要浩渺;我们不畏物质的匮乏,只是因为我们充满学识的头脑,远比瑰宝丰盈的占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祖国,更加富饶。
当然,我们也有家,有情,我们家乡的风景在我们的眼中都美如画,我们故园的乡音在我们耳中都清似诗,我们心中也有一个等待幸福的姑娘;每当我们抬起头,仰望用青纱似的薄云半遮面庞的月亮;每当我们俯下身,抚摸轻如秋霜的月光,我们的心中,也会泛起阵阵悲凉;当我们刚从美梦中醒来,却又骤然发现我们仍求学他乡时,我们也会愁怅的眺望家乡的方向,我们也会想家,想她,而在这种思念蓬松的情境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让眼角偷偷地,轻轻地闪出泪光,然后再瞄向比眼前的山更高、比心中家乡更远的地方。
我们的教学楼是天山堂,我们的我们的实验楼叫贺兰堂,我们的图书馆为昆仑堂,当孤寂的月光铺满在这些高傲广博的山脉上时,才发现我们心之所向如此飘缈,正如这触碰不到的月光一样虚幻。也许真理就像明月一样虽看得见,却永远只能摸到它的幻影、追随它的光辉,但逐梦的心,则亦如那高悬长空的皎月,亘古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