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儿子独处的时光里,我听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那句不假思索的“好的”。
早晨闹钟一响,我的眼睛还未睁开,嘴唇懒懒地费力张开,“起床、叠被、穿衣、刷牙……”
“好……的……”
就在一旁的小床铺上,朦朦胧胧间,就会看到一个娇小的身体轻轻推开被子,揉一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稍微一缓过劲儿,便撅着屁股翻下床铺,干净利落地把头天晚上准备好的衣、裤、袜子穿好,接着又爬到床上跪在床铺上小心翼翼地叠好被褥,然后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洗脸刷牙。
“儿子,早餐的鸡蛋在厨房,自己剥一下,牛奶在玄关的鞋柜上,自己拿一下,如果可以帮爸爸一块儿剥一个……”
当儿子做完这一切事情后,我差不多完全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准备起床洗漱。
“好的!”
这时儿子已经把早餐的鸡蛋一丝不苟地剥好皮,一个拿在手里,一个盛在碗里,自己梳洗打扮地干干净净,乖乖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吃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餐餐必有的鸡蛋。
说到鸡蛋,尤其是水煮鸡蛋,儿子和许多小朋友一样,食难下咽,对里面的蛋黄更是避之不及。鸡蛋对人体的营养价值我想用不着我过多赘述,人尽皆知。但人可能有所不知的是,水煮鸡蛋是唯一可以保持鸡蛋营养100%不流失的食用方法。煎炒烹炸乃至生食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营养流失,尤其是生食,其实并不是人们想象的生吃营养保留得最完美,不但非是如此,还有可能因此细菌感染。
而且挑选鸡蛋还有个小诀窍,鸡蛋壳表面不光滑、粗糙有小颗粒的触感,可判定为新鲜鸡蛋。反之表面越光滑存放的时间愈久。这是我在一本权威性的营养学杂志上读到的。
从我读到那本杂志伊始,水煮鸡蛋就成了儿子早餐必须食用的主食。在我的“育儿观”里,从小到大我似乎从来不询问我儿子“你喜欢吃什么?”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多么“专横霸道”的事情。尤其是在当今矫揉造作的“育儿观”昌盛的年代里,那种选择性假民主、自始至终没有一条完整的教育线索贯穿始终,任何断章取义的观点都足以动摇根本的“洋不洋中不中”的育儿方式,是培养庸人的最佳养分。
我从不询问我儿子喜欢吃什么,但我用尽了所有的能力在食材和烹调上极大程度满足了营养和味蕾。我这一生没有做过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轻易去定义一样东西孩子喜不喜欢吃的人太多了,他们似乎从来不去探究自己烹饪的水准好不好,更不会以持续鼓励和以理服人。
从不吃鸡蛋到不爱吃鸡蛋到问着鸡蛋吃;
从不吃辣椒到不爱吃辣椒到以吃辣为傲。
尝试和接受,挑战和服从,永远是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最互为表里的优秀品质。千万不要把纠结当成思索,把否定性人格当成魅力个性。在极其有限的认知里,所谓“民主”实际上是大人的“摆烂”和孩子“庸弱”的体现。
在一声声“好的”反馈中,我的儿子不仅仅没有变得木讷,反而在与人打交道中显得远超同龄的游刃有余,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在小区里游玩,和一些看起来比他大的多的小朋友,他居然是他们的“头儿”,他在极力地吸收着爸爸的坚毅和模仿爸爸的深邃,说的话总是有理有据,无可辩驳,潜移默化使人“服从”。
是啊,“服从”是多么可贵的品质。在我了解到的历史兴衰中,越是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面对彼时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往往选择“服从”而麻痹对手,蛰伏潜藏,露拙显庸,项羽刘邦是也——服从,是懂得游戏规则的一种表现,更是伺机打倒强敌的关键!
在一声声“好的”答应声中,我从儿子堆满笑意的神情中,并没有感受到“服从”带来的压迫,那是一次一次权威包裹鼓励而形成里的基因信任,他永远相信爸爸的判断正确和倾其所有,他的身体愈发强壮,他的生活、学习之路都会是那么的愈走愈宽阔。
在一声声“好的”含笑声中,我有那么一刻觉得全世界最爱我的不是任何别人,就是这个我取名为“伯鱼”的小精灵。“伯”为长者,孟仲叔季以“伯”居首,有庄重威严之意;“鱼”为灵物,越浪成龙,江河湖海,天地畅游,灵动不可遏制,灵性自然而存。“伯鱼”者实为人品之极也!
久之,我们父子之间已然有了相互的默契,我也对他说了好多好多“好的”,可没有一件事是逃避和推脱的请求,我们互为彼此的“‘好的‘先生”,我们一直是一个好爸爸,一个好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