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很大,大到天涯海角,故人一别,八年不见,我会以为天各一方,就此两别。这个城市也很小,小到杯酒故事,鸡犬相闻,原来有些人一直都在身边,转身就能看见。我一直都有一个遗憾埋在心底,可我从不曾对人提及。有些画面在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2011年秋天,在我上大学的时候,经人介绍,遇到了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说话大大咧咧,嗓门大,眼睛也很大,很爱笑,也很爱吃柚子。那时候的我在学校浑浑噩噩,整日上网打游戏,学习上一点不努力,都是吃以前的老本,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没人管没人问的日子。后来我们见面了,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在闪烁着霓虹灯光的人行天桥上,我们一起趴在栏杆上看天桥下面来来往往的车流。我转过头看着她身上穿的白色毛衣,在这个冰冷而又陌生的大城市,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温暖。突然之间,我觉得有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后来我们经常见面,有一次女孩来我的学校,我们在校园的草坪上晒太阳,她把鞋子脱了,坐在草坪上,我这个人很木,也不会说话,我就看着她,我觉得她很开心,我就也很开心。中午的时候去学校后街菜馆吃饭,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一个月生活费除去吃饭,也没几个钱,但是我执意要请她吃饭,而且点菜的时候点了很多。女孩不让我点这么多,就朝我瞪着眼说,你能吃完你吃啊,我可吃不完,你想把我撑死吗。可是我也不怎么会表达,也顾不上花了多少钱,就想着给女孩最好的,虽然是在我看来。
她叫我小屁孩,我也叫她。我说你没我大,应该叫我哥呀,她总是笑呵呵的说“切,小屁孩”。她打字喜欢用“吖”,我觉得挺萌的,也很可爱,所以有时候我也回她“吖”。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很容易就会忘记,但就是有些细节,深深的被刻在脑子里,想忘也忘不掉。
后来她就开始实习了,去医院白天黑夜的上班。她总是给我说小夜班大夜班什么的,我也没有记住,直到现在也没有记住,她说的时候我就嗯嗯嗯,其实那是装的。我就是觉得她老是熬夜,很辛苦。但是每次见到她,依然是这么有精神,有活力。我害怕她是在我面前装的,我就让她多睡觉,别成了熊猫了。我也试过熬夜,很费神,无论第二天睡多久,都感觉睡不饱,没精神,老是打哈欠,更别提还要随叫随到,还要照顾病人了。我就问她,你累不累啊,困不困啊。她说困,但是没办法。我说那你晚上在医院害不害怕,她说不怕,啥都见过了还怕啥,我说不怕就好。
后来临近毕业,学校开始有宣讲会,招聘会。毕业、工作和现实的压力扑面而来,跑了几次招聘后,我不得不开始逼迫自己从象牙塔的温柔乡里醒来,直面现实。可是自己在学校没有练就什么本领,也没有学到什么知识,更没有考到什么证书,在激烈的竞争中,一次一次被打败,我开始很害怕。见面的次数少了,就经常打电话。有一次家乡的一家企业来学校,我和同学都报了名,我觉得很有希望,那天晚上在宿舍楼道的窗边,我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工作,要上班,她很开心,我看见天上的月亮很亮。我心里说,我要挣钱给你花,为了以后我们的家好好拼搏,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真的很简单,也很美好,当然,也很幼稚。
后来学校放寒假,我就回家了,她还在外地实习。快过年了,工作的事还没有找落。家里知道谈女朋友这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从父母面无表情的脸上和略带遗憾的口气里,还是明白了什么。正月不能理发,我就过年前去理发店理了个发,可能理发师是个学徒,他给我剪的发型超级丑。总之各种事情之下,我心里很烦。那时女孩兴奋的和我说,我舅舅想见见你。我知道她舅舅是她的好朋友,一直很疼她很宠她。当时天上飘着雪,我不知道脑子怎么抽了,就回了个短信,说回到四个月之前吧。我很难过,一个人躲在厕所哭的稀里哗啦的。但是我不敢去想她心里有多么难过,也不敢想她是怎么过来的。过年街上很热闹,但是这节日跟我、跟她,似乎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很倔,她一直都没有问为什么,她也没有说什么,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日子过得很快,时间抚平了表层的伤痕,有朋友问起为什么,我也就笑笑,说没什么。但是心碎的声音很清脆,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疼,那缕阳光再也不见了。后来我进了本地的一家公司,去了外地工作。刚走出校园,但是工作性质原因,需要经常参加应酬,在酒桌上逢喝必倒,整天喝的昏天暗地。那段时间心情很差,身体也很差,瘦的皮包骨头,像个小鬼儿,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是谁的小屁孩儿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再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是听朋友说的,说她要结婚了。朋友说,你还一个人混着,整天混什么?我也不明白,我还在混什么,还是我在等什么。我才明白有些人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