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死,伯牙谓世再无知音,乃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昨日读《伯牙绝弦》,感慨万千,遂成此文。
遇到一个笔友,第一次观其文,仿佛能从字里行间看出她时而托腮凝思、时而笔若游龙的写作场面。那是真正着了墨的文,饱含用心思索的痕迹,令我感同身受。后来一问,果然在写作这件事情上有很多类似经历和观点。我写的文章似乎不投读者之好,以至于真正称我心意的评论凤毛麟角,而她评论我的文章的时候,总能说出那些我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深得我意,遂引以为知己!
后来想想,如此便称知己着实不妥。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既然能居生命之上,足见古人对知己的定义有多么苛刻。即便浩淼如我数千年中华文化,关于知己,能称道和流传的故事也寥寥无几,如管仲鲍叔,伯牙子期,乐天梦得之佳话,着实不多。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文人骚客不胜数,成人知己者又有几何。善听琴者众,伯牙独引山野樵夫为知己,可见知己的界定,多半与才气无关。如管仲者,早年艰辛,大器晚成;乐天梦得,同是天涯沦落,相惜共勉。可见人不遇时最易现知己,如我者,自恃一二才气,然简书数日无人问津,自以为怀才不遇。于心情低落时得赏识者,遂以为知己。
同很多概念一样,知己的定义或许也在随时代而变。伯牙琴声千里,听者几人?而当今社会,信息乘着网络介质一秒万里,人尽可阅。按说受众成指数级增长,理应是知己形成的沃土,可是并未听闻多少,今日知己之话为人称道者,竟尽数为红颜。古时知己难寻,或囿于文化传播;今日知己难寻,或缘于人心浮躁。耳根不静,一目十行,如何得弦外之音,言外之意。
知己不可求,但于作者和读者而言,用心即可贵。既然要写文章,便需要用心创造,用心的劳动成果,便匹配得上几分尊重。写作本是享受的过程,那种成文所带来的创作型快乐,比消费型快乐更加难得。一个用心的作者,付心血,成好文,那些死去的脑细胞,才有性价比。而今天的许多人,渐渐迷失了对于文章价值的定义,行文时消耗的脑细胞,全都用在了讨好读者上,致使爆文千万遍人间,深度好文埋深山。世无英雄,群魔乱舞,竖子皆成名。痞子玩文化的时代,知己的门槛在降低,渐渐飞去寻常百姓家。投其所好讨来的读者,美其名曰知己,俯拾皆是。古人若复醒,见此景,宁愿复睡吧。
用心的作者有很多,配得上的读者有几个。对于读者而言,既为读者,便要做一个合格的读者,配得上好文。信息量爆炸的时代,合格有两个方面。一是学会尊重,以虔诚之心阅好文,尊重值得尊重的劳动成果,拍案处不吝掌声,遇瑕疵敢于批评。不求尽知作者所想,毕竟作者本人,也无法再从文字里原原本本复刻当时心情,但求静心读完,知其梗概。二是学会发现,锻炼沙里淘金的能力。还是那句话,真正着了墨的文,字里行间饱含思索的痕迹,但即便如此,大多数人还是浮躁得难以发现。当然,如果你就爱看“不畏将来,不念过往”之类文字优美的快餐文,或者迎合时事热点的爆文,那原谅我这篇文浪费了你那廉价的时间。
君不见,伯牙绝弦酬知音,嵇康广陵无人听,曲高和寡,知音难觅。善鼓者众,善听者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