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类的故事一直是我感兴趣的内容,回顾这段我们还不算“人”的历程,我们今天面对的很多问题就有了一个新的视角。今天就先说说学习专注力的问题。
孩子学习的专注力不够是家和老师最操心上火的事情,但他们对电子游戏,课外闲书等等无比投入。由此看,孩子们不是不会专注,只是没有专注到学习这个我们都关心的内容上。为什么会这样呢?让我们在剖析之前,先看一下人类学习的历史。
人类在7万年前经历了认知革命成为现代智人,三万年我们打败所有人属对手,独步这个星球。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基因几乎没有大的变化,我们大脑学习的模式也固定了下来。那时候人类的生活是以采集、渔猎为中心的,尽管一万年前我们开始了农业革命,但我们对世界的认识和学习方式基本如前。人类关注生活中的实体信息:动物的脚印,空气中猎物的气味,水汽的多少,各种动植物哪种有害哪种有用,前方猛兽的距离和威胁度,四季气候的变化......这些信息在大脑中形成网状,彼此勾连,形成感性的,对世界的整体认识。这种认识是和我们生活紧密相关的。我们专注于耐心观察猎物,那是部落的口粮;我们专心制作石器,那是我们谋生的家伙。我们专注于艺术品,那是我们向神灵的诉说。我们的专注力天生就用在需要运动和身心结合的事情上。那时候的学习和关注力是关乎生死的,是直接适用的,是及时反馈的。任何不具备这种专注学习能力的人(基因)都会被淘汰。
但是,200年前,工业革命来了,社会分工迅速细化。在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人类的知识总量也随着细分爆发式增长,知识多到我们真的学不完了,从前的全面全科的学习方式不实用了。这也是这200年里像牛顿,伽利略这种多学科开创性的大科学家越来越少的原因。为适应知识趋势,分科治学应运而生。知识在一个个学科分支中展开细化,从网状转变成一个个树状结构。我们从底部开始向上攀爬,目标不是树冠,也看不见树冠,只是相关枝桠的顶端。
工业革命初期,知识总量和学科体系还有大量的空白,这给了像爱迪生式的发明家提供了机会。他们也许没受过系统全面的教育,但仅专注于机械,化学等具体分支,仍然取得了开创性的成就。他们趁着大树初生,爬到了枝桠的顶端,看到了阳光。在他们那学习、实践以及知识转化的结果是联通的。 但随着技术发展,枝叶越来越茂盛,这样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学习成了没有明确目标性的黑箱状态,它是逻辑性的,而不是整体感性的,越来越成为纯脑力的活动。知识与生活实践不再关联,缺少了实时反馈,更无关生死。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以及学不好的结果。你和孩子说好好学习等于好中学好大学好生活,这么遥远抽象的事情他们能理解的了吗?
200年时间太短,变化太快。我们的大脑基因没能跟上革命的脚步。我们是在用原始的大脑应对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知识结构,大脑无法在这些事情上长期专注,耐心学习的过程成了意志对抗基因的过程。同时,我们在运动、精细工作、身心结合的艺术活动方面投入的太少,而且带有明显的功利性,这又让我们缺少了培养专注力的手段。其实从基因角度看,那些能专注于枯燥学科学习的学霸倒是突变种,但在现代社会这种突变优势并不大。200年也太短暂了,我们的社会道德伦理和财富水平也无法形成自然进化那么锋利的剪刀,把他们的基因裁剪出来流传。所以,别去怪孩子了不专心了,不是他们不用心,只是他们太正常。
但是,我们需要学习的专注力。既然学习本身没有吸引专注力的味道,而我们又不能强扭着意识和基因对抗,那该怎么办呢?对比人类过去的学习,那就去改变学习的结构嘛。让它和变得可实践,把知识的长期间接结果转化成近期可见结果,并且让这种结果形成即时反馈系统(这部分在另外的文章中展开)。在这点上学习应该向电子游戏学习,它完全具备以上三个要因。
另外,既然我们知道运动(特别是注重平衡和协调性的运动),精细手工,艺术活动能提高专注能力,那就可以针对每个人的情况刻意培养。我们都听说过21天习惯养成和1万小时定律这样的故事,且不说它们 的理论是否正确,但长期刻意练习的确能在大脑中形成固定的回路模式,这是习惯养成的生理机制。但是这种练习必须是纯净的自愿的,不能被强迫。否则大脑就是在养成对抗机制了。
如果给人类足够的时间,我们能用基因筛选解决自身绝大部分的问题,我们通过构建社会机制的筛选效率远高于自然选择。过去的7万年,尤其是农业革命以来的1万年我们不断的修剪自身。如果工业革命持续足够长的时间,也许我们都会变得像农民善于种地一样的善于“工业化学习”,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那场200年前的革命来得迅猛去得也快。当它刚被信息革命打到的时候,天边新的雨云又出现了。是不是会学习,能否专注的终生学习,也许又如同7万年前那样关乎生存了。在这个时候,我们只有跳出眼前的轨迹,站在时间大山的顶端,站在学习之河的岸边观看,我们才能找到方向,学习如此,生存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