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生活不易。如果你感到落寞,不妨来听听我的故事。
我自小出生在农村,家里很穷,瓦房三间,敞房一间。那时候对贫穷没什么概念,只记得长大后,妈妈每当回忆起以前的日子,总会提起那个当作厨房的敞房,用来强调当时的贫困不堪。
我家是个四周用一圈围墙围起来的北方四合院,说是围墙,实则是破烂不堪的土墙,土墙的上面有很多洞,可以看见外面的秋场。
秋场,顾名思义,秋天的麦场,最开始用于农民们秋收季节打麦子,后来秋场接了一个水龙头,慢慢演变成村民们接水的地方。
接水在每天中午12点开始,这时妈妈一般会放下刚学会走路的我,担上两个水桶去秋场接水。接水要排很长的队,那会正是我一分钟都离不开妈妈的时候,一会不见妈妈,我就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有次,我在墙边哭得起劲,一抬头,透过墙上的洞看到了正在那头排队接水的妈妈,我马上不哭了。从那以后,我摸到了规律,妈妈一不在,我就跑到围墙边,趴在洞口处找她。
找的多了,村里一调皮的孩子注意到了我。可能是因为并没有什么可玩的东西,他开始一个劲捉弄我。
每当妈妈不在,围墙外总会轻轻传来一个声音,“你妈妈在这里。”还是傻孩子的我,一听乐呵不已,左摇右摆张着嘴跑向前去,朝着洞口直直一探头,忽然一堆尘土、土疙瘩迎面飞来,打在我嫩嫩的小脸上,疼得我哭了起来。这时,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总会闪出来,朝我扮鬼脸。
听妈妈说,我不止一次地被骗过,爸爸因为这事,一直想补住围墙上的洞口,怎奈洞口太多无法修补,那时候的贫穷可见一斑。
后来,我上学了。我并没有像父母期待的那样,成为一名三好学生,报得奖状回家。我智商平平,也不勤奋,老师讲的东西只懂一半,另一半也懒得去问。
那时的我,特别喜欢玩。九十年代的北方农村,流行一种小游戏,叫打翻翻,就是用书纸叠成的小方块,两人一组打来打去,谁打翻了“翻翻”,“翻翻”便归谁。我当时号称“翻翻小达人”,组织过N多次大型的“翻翻比赛”。
有一次,我突发奇想,带着全班同学撕了作业本叠成“翻翻”在早自习玩得不亦乐乎,打开门看自习的班主任看到这一幕,眼镜直接掉到了鞋尖上,最后他揪着我去门口罚站了一上午。
那会,我暗恋着班里的一个小女孩,那也是我迄今为止唯一差点谈成对象的女孩。
小女孩是县城转学过来的,出落得干净洋气,看见她的第一眼,我正在操场跑步,不经意的一暼迷失了我的魂,我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尘土飞扬的操场送给了我一个重重的吻,我吸了一嘴的土。
从那一刻起,她便住在了我的心里。但直到小学毕业,内向的我没敢和她说过一句话。毕业时,她破天荒主动找了我,塞给我一本密码笔记本跑远了,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她的背影,一只马尾上上下下跳个不停,和我的心跳一个频率。
爱玩的我顺利完成了义务教育,不出意料地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而且学校还位于本省。相比于之前的无忧无虑,大学成了痛苦的开始,原因只有一个:贫穷。
大学俨然是一个小社会,生活其间,不可避免地会牵涉到一些小团体,比如社团,老乡会等等,经营这些关系要花不少钱。我没有钱,我只能选择退出,慢慢地我成了一个被孤立的人,没有社交,没有朋友。
这些都不重要,我最期待的是,在大学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身边的女孩我不敢谈,现在谈恋爱代价太大,我亲眼看到舍友给他女朋友天天买东西,我承担不起这些,只能把眼光向外,我想起了曾经送我笔记本的那个小女孩。
几经周折,联系上了她。第一次聊天,我知道了她在远方。第二次聊天,她说她手机坏了。然后,便没了下文。不久以后,我看到她更新了空间状态:好感动,附图,一个新的苹果手机。
那之后,我再没想过谈对象,一心思放在了学业上。毕业之时,我连创了两项记录,一个是学习成绩历史最优,一个是大学四年花钱最少。
毕业了,我要去何方?读着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本来要去面试本省的工作,一转头,走向了海南面试专场,并当场通过,直接签约。一天之内,我的人生彻底发生了变化,我把自己卖了,卖给了大海。
想起那个小女孩曾经说过,最想去的地方是海角天涯,我没想明白这个忽然的决定是不是和她有关。
我在海南一待就是四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睡觉。我成了传说中的空巢青年,不想交朋友,不想谈恋爱。休息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去看海,看着海浪有力拍打着沙滩,我的心一阵跳动。我常想,当年要是我也有这么磅礴有力的心跳,我不至于今天如此平凡。
我这个平凡的人,庸庸碌碌的前二十年,对不起的,只有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