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此清秋再无人——浅谈《离思·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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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零落海棠尽,共此清秋再无人。

我不得不承认这首诗有种魅力,一股淡淡地哀伤郁结在内心,久久无法抹去。我不知道曾经的他们究竟有多相爱,我也不知道是否如“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我只知道元稹走过山时,山不像山,路过海时,海不像海,没有了她,连他都不像他自己。

元稹,生于中唐后期,早年成才,十五登第,二十一岁便为官任职。在其二十五岁之时,当朝的太子少保韦夏卿看中了元稹,将自己的幼女许配给了他。韦丛出身贵族,而元稹家中却极为清贫,­不过两人在婚后却是恩爱百般。韦丛不仅贤惠端庄、通晓诗文,更重要的是出身富贵,却不慕虚荣。她从富贵之家来到这个清贫之家,依旧无怨无悔,对于生活的贫瘠淡然处之。也许正是清贫与操劳,使这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年仅二十七岁就离开了人世。韦丛虽然只陪元稹走过了短短七年,但元稹在以后的漫漫人生长路,总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与他共度清贫岁月的结发妻子韦丛。韦丛与他同苦七年,却在他即将飞黄腾达的时候离开了他,这不能不使元稹写下“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祭奠亡故的爱妻。

一、表象与深层意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破空而来,暗喻手法绝高,让人刚开始摸不到作者笔意何在。本诗第一句出自孟子"观于海者难为水",表示曾经看过茫茫的大海,因而对小小的细流不会看在眼里。第二句,使用宋玉《高唐赋》里"巫山云雨"的典故。其云为神女所化,相比之下,别处的云就黯然失色了。元稹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实是巧妙地将沧海和巫山比作心爱的女子,表明纵使再有倾城国色、绝代佳人,也不能打动他的心。对这一女子的身份,许多学者有很多解释,但我宁愿相信是元稹写给爱妻悼亡之作,是用来隐喻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有如沧海之水和巫山之云,除爱妻之外,再没有能使自己动情的女子了。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第三句用花比人,诗人即使走到盛开的花丛里,也不会去回头观看。第四句承上对“懒回顾”作出回答,其一是因为诗人看破红尘,专心于品德学问的修养。其二,是因为失去了心爱的她。然而,尊佛奉道也好,修身治学也好,对元稹来说,都不过是心失所爱、悲伤无法解脱导致的一种感情上的寄托。所以,“半缘修道”“半缘君”皆表明了诗人因为失去挚爱内心痛苦无所留恋的哀痛之情。

前三句层层递进,最后一句画龙点睛之笔最终揭示主题,读来不觉沉痛。这首诗最突出的特色,就是采用曲喻的手法,淋漓尽致地表达了诗人对已去心上人的深深思念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深情不悔。诗人接连用水、云、花比人,写得曲折委婉,含而不露,意境深远,耐人寻味。

二、离思五首的情感体现

《离思》一共有五首,是唐代诗人元稹创作的一组悼亡绝句。

其一“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回忆爱人清晨醒来镜中慵懒的神情与容颜。 其二“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写诗人慵懒地翻看书籍没有起身,隔着水晶帘看她在妆台前梳头。以“乐境写悲哀”,表现对亡妻此生不渝的深长思念,打破浓缩了时空的界限。其三“红罗著压逐时新,吉了花纱嫩麴尘。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纰缦最宜人。”运用了暗喻的手法,写著压的红罗总是追逐新颖的花样,就好像别的女子总是一个比一个动人。正是因为亡妻韦丛典雅淡泊,贤惠端庄,诗人才把她比作经纬稀疏的纱布才是最好的,这固然是元稹对妻子的偏爱之词,却也只有深情者才能写出这种独一无二的爱情誓言。其五“寻常百种花齐发,偏摘梨花与白人。今日江头两三树,可怜和叶度残春。”当时百花齐放,却摘了梨花送给心爱的女子。以梨花喻亡妻,说明她的高贵洁白,不同寻常女子,就好像那洁白的梨花,静静地在枝头绽放。如今爱妻不在,独留诗人和叶一起了度残春,抒发了对亡妻的无尽怀念。

从这五首诗可看出,离思中作者善于运用各种类型的比喻,但皆是比作心爱的女子,以不同的情境不同的语调同是抒发出诗人对于爱人的一往情深,矢志不渝。诗人写作的对象或许没人能完全确定,但只愿在某一时刻,元稹能想到当年那个纯洁高贵与之相依相偎的女子曾经出现在他的生命,给予他所有的爱和温暖。

体会了元稹的离思,不禁叹道:

世间万般苦痛伤愁,皆源于情字。我一生渴望被人珍藏,妥善安放,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留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她再不会来!

我想:这便是元稹提笔写诗时真切的心境吧,那写下的一字一句,皆暗含着他饱满的伤痛与泪水,不管他这一生究竟如何评说,那名在他心尖上的女子,终究会陪着他跨过万水千山历经百折千难,直至死亡让他们相聚。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这连生死也剪不断的情,终归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沙。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元稹,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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