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是山的本色;沉稳,是山的性格。不管你是横看也好,侧看也罢,如果你不扑入它的怀抱,就无法真正感受和体会大山特有的气质与美妙。 ----------题记
乘车西去,车窗外,冬的大幕渐次拉开,自然别有一番与城市迥然不同的景致。喧嚣淡出了视野,宁静尽收眼底。在车轮的飞转里,变换的不只是时空,还有扑面而来的那寒气凝结的初冬。凭窗望去,满目萧条,挺得笔直的杨树秃枝干裸,残存的几片叶子瑟瑟抖动,干枯的衰草默默低吟,似乎大地万物都在收缩中进入冬眠状态,田野之间,冬的气息是如此浓烈。远处,山脉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粗壮的躯体,裸露着灰白色的山脊,沟壑纵横,层峦叠嶂。目睹此景,不禁使人想起王维的诗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中无”,遂抚掌称妙。
冬日的山,自是一览无余,最是自然本色。目之所处,竟连沟壑与缝隙也收入眼底。冬日的山,也犹如北方粗狂彪悍的汉子,性情坦率、耿直,豪爽洒脱,坦露躯体,粗糙的外表下其实包裹着沉稳和大气。“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江山,乃是江河和山岭,不知何时起,人们却用“江山”来指代国家,由此可见,山的地位可不一般。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北方人,难以观赏到大江的风貌,故而就对常见的大山情有独钟起来了。诗人说“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窃以为,山光同样可以愉悦人心的。山,横亘在你的面前,你会惊诧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之术,那山的气势,那山的沉稳,那山的豁达,还有那山的力量。
夜幕低垂,一弯皎洁的冷月从云层跳了出来。山,黑越越的,一重接一重,模模糊糊,朦朦胧胧,若有若无,若即若离,显得静谧而又神秘。月是冷的,山是寒的。月光之下,远山隐隐约约勾勒出妙曼的曲线,忽隐忽现,那是一种神秘而又朦胧的美,一种诗意的美。那一刻,忽想到宋朝郭熙之言“冬山惨淡而如睡”,细细品味,颇觉贴切。月光之下,山犹如睡美人一般。如果说,白日里,裸露的山岭是一种自然美、真实美、粗狂美,那么,月光下,静卧的山岭就是一种含蓄美、朦胧美、诗意美了。同样的山,我却有幸观得其两种截然不同的风貌,不亦快哉!月光之下,起伏的山脉,透着几多神秘,几分朦胧,多像初恋的青年人,他们眼中的对方不就是这样充满了神秘么!
“百川沸腾,山冢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在山的面前,人的力量何其弱小哉?冷月之下,与山相拥,细细品味“冷月映寒山”的韵味,别有一番乐趣在里边。在山的腹地里穿行,渐次盘旋,犹如在盆底一般。猛然回头,但见车灯闪闪,片刻之间,已在半山腰上围成了半圆,犹如一串夜明珠一般。是的,“山之妙在峰回路转,水之妙在风起波生”。夜行之路,崎岖艰难,但有冷月相伴,与寒山相拥,“相看两不厌,只有月和山”。那一夜,我彻夜难眠。
忘不了,那一晚,那冷月,那寒山。
(文/李靖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