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大多数

我尽量让下面这些文字看起来科学一些,但本质上,我没有进行任何的科学研究,只是纯粹的个人经验,还有一种瞬间的强烈感觉。所以如果你不认同,请你憋着,不要骂人,谢谢。

以下正文:

地域尺度上,从农村到城市,人际交往由热烈趋于冷漠。时间尺度上,从过去到现在,冷漠化的现象亦十分严重;如果把时间缩小成一辈子,那么从小孩到成人亦是如此。

为什么曾经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现在对面不识?为什么小时候成为朋友是相遇之后自然而然的事情,现在你需要很多事情去维持一段关系。

作为一个十分缺爱的少年,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在很多文章里对这种现象表示痛心,谴责,和无能为力。现在,随着年岁的增长,由一个敏感脆弱的中二青年,成长成为了一个敏感脆弱的理科中二青年,我开始试图从一些理性的角度来分析冷漠的本质。

那么我们先需要一个充满漏洞的出发点,由于现在是“功利主义”的天下,人们的很多思维必然会受到这种思潮的影响。我的嘴上是抗拒的,但事实上我的身体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同化了。所以我们干脆投降,就从“功利”出发。

“功利”的本质就是利益最大化。为什么我们倾向于对陌生人保持抗拒?因为抗拒相比试图沟通对我们来说利益更大,或者说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小。

这首先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环境,我们所处的环境,这个环境我暂时定义为中国的相对有一定规模和人流量的城市。这个环境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缺乏安全感的。很小父母就告诉我们,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讲话,会被骗被伤害。这里面有大量的事实做论据并且这些事实被大量曝光形成了主流舆论。任何时候打开任何一个新闻门户,你总能找到几个诈骗新闻。没错,陌生人很危险,你的身边处处充满危险。我们有了这个概念,并且得到了事实的印证,于是我们深信不疑。这样,一个完美的怀疑的模型就被构建了。如同《三体》里的“黑暗森林”法则,一切生物必须从悲观的角度看待其他智慧生物。也就是在未知的森林里,有很多有侵略性的生物,一旦你暴露就会成为猎物,会被侵略,毁灭。我们同样抱着这样的态度看待陌生人。每个人都要很好地隐藏自己,能自己做的就自己做。任何不必要的热情都是一种风险。

那么这种理论是对的么?肯定是错的。事实上所有你的朋友在成为朋友之前都是陌生人,而当你把陌生人发展成为亲密关系时,通常情况下应当是朋友比仇人多的。可能现在地铁站你身边的是跟你志同道合的人,你们本可以成为知己。那为什么我们不这么认为呢?

很简单的例子,假设你迈出了一步,你们真的成为了一辈子的生死之交。但这种事例不会有任何的新闻性,不会被报道,所以不会有人知道。相反的,如果你被骗了20万,可能瞬间就成为一个不小的新闻,众人皆知。所以媒体是具有误导性的,他报道了1%的事实,却让你忽略了99%的相反的事实。甚至由于媒体的报道,1%的骗子会变成5%或者更多。但我们仍然应该相信,热情,主动认识陌生人是有好处的。

现在,假设你决定热情,决定搭讪你遇见的大部分陌生人,你会发现新的问题出现了。你不得不假设其他人都是冷漠的,采取的都是抗拒的策略,毕竟就你所知,事实就是如此。因此,你的搭讪有很大的概率会被拒绝,被拒绝你的心里就会受挫,也就是受到损失,而就算没有被拒绝,可能你遇到也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你们根本无话可说。那么这样的搭讪也可认为是一次失败的投资。总的来说,风险太大。因此,哪怕相信了大部分陌生人是无害的,也没有主动认识的必要。这就成为了第二个冷漠的原因。

解决的办法自然也有,那么多搭讪学的鸡汤,那么多培训班不是白搞的。但这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内容。我们只想要搞清楚现象,为什么会冷漠。

那么就可以往更深处的地方想。什么情况下“冷漠”的态度会被打破?

很浅显的一个结论,一是对方足够优秀,优秀到你觉得收益足以打败风险。比如你发现你边上坐着周杰伦你搭不搭讪?热不热情?也就是说“你愿意。”第二种,也是最快捷的,使陌生人迅速熟悉并建立起基础信任的方式——危机出现。你发现有事情你自己解决不了了,必须寻求合作。比如《釜山行》里出现了丧尸,整车人迅速物以类聚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事实上现在很多团队的初期破冰就基于该原理,创造出一个必须多人参与合作的条件,让你“不得不”去采取外向的沟通策略。

那么冷漠的历史性原因就清楚了,其一,优秀的人永远是少数的,自古如此,因此,这方面对人的影响不大。使人越来越冷漠的核心在第二点。你会发现你“不得不”跟人打交道的地方越来越少了。一个人一部手机,你可以周游世界,你可以获得你想要的绝大部分资讯,或许再结合一台电脑,你甚至一个人就可以开一家公司。家电坏了打电话就有人修,没菜了就买,想聊天有微信qq,想玩耍有无数的电子游戏。促使陌生人相识的最大的动机——“无聊”,已经被过度泛滥的物欲填满,人们也就不需要太多的感情。

事实上,现代的社会,你的朋友圈,你的关系网一定比几百年前你的祖先要大的多。但你的朋友圈里的大部分人只是关系网上的一个点,意味着一种资源,意味着发生什么事件的时候,你可能可以找到对应的人。而感情的发生则不同,它需要你经常需要那一个人。比如你想聊天的时候,你只能想到几个他;比如你不想做饭了,这时你发现周围只有邻居没有餐馆。

抛开这一切,哪怕单纯从统计意义上讲,你认识的人越多,分给每个人的必然就越少。本来就那么少,还要再去认识新的人么。

这么数下来,似乎有好几个原因。但本质的原因其实一直只有一个,你一个人能做到的越多,你需要别人的就越少。

而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恰恰使你一个人能做到的越来越多。

所以,除非,我们能找到一些更棒的动机,比如发展出“不热情就会死”的高级精神需求。

否则,面对没有利益相关的陌生人,我们只会越来越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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