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实质,必须包含经济基础与精神文化观念,双方家庭门第及为人处事作风——习酒镇赵半仙
(20171015 周日 阴)
先生昨晚念叨了一个晚上,说今早必须回工地。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没有理会他。
半夜孩子哭了,他惊醒,下一秒伸手拍拍我,“宝贝乖乖,好好睡觉觉”
迷糊中的我差点笑醒了,他拍哄了半天,孩子还没止住哭声才终于反应过来。
一阵冷风侵进被窝,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破口大骂,“简直害死人!”
然后去抱起孩子换了个尿布抱着晃悠着哄,哄半天还不见成效,他就怒火冲天地叫醒我。
我接过孩子,放进被窝揽在臂弯里,一边拍轻声哄着。
最近打针吃药,已经没有喂母乳了,孩子突不其然的被断奶,年纪虽小,说不出自己的口粮少了一种,但我一抱着她,她便本能地在怀里乱蹭,像只小猪拱地里的红薯。
有时候隔着衣服‘拱’着了,就狠狠地咬着吸,只是吸半天没‘油水’,就很窝火地松开嘴发脾气,乱蹬腿脚。
看着好生可怜与心疼。
早上先生起来喂完奶,给我倒了杯温水让我先吃西药,这药有些变态,需要饭前饭后两小时米水不进。而中药则需要在饭后十五分钟后再喝。
“你记好几点吃的药,等下好吃饭,懒得做就喊外卖!我走了。”他进房间来叮嘱完后不久,外面就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孩子放在床上,兴奋地用腿乱蹬被子,蹬得无趣后就吭吭叽叽地哭闹,要坐起来或着扶着站立。
她喜欢看花儿,刚出生十天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沙发布上的花朵看。这大概遗传了我,我也喜看花,床品套件几乎是一个格调,全是五颜六色盛开的花。
(2)
窗外的气候还是中秋过后一周,气温却下降到十多度,我暗想田里未收割的稻子会不会冻烂,即使我躺在床上的春天里。
转而一想还要住十几二十天的院,那愁绪便比别人家的稻子冻烂要严重得多。
先生昨晚就说他至少要耽误一个周时间才能回来。
“嗯,至少,意思是上不封顶!”我想。
孩子坐得累了,不顾前后地‘呯’一声往后倒,好在提前放着枕头。
小坏蛋滚了一个身,把脸凑到面前挨着我,触碰到我的鼻子,毫不犹豫的就咬上去‘吧哒吧哒’地吸,她总是把鼻尖或者钮扣当成‘口粮’的替代品。
我在前几天已经动了一回刀子,照医生的安排,保守治疗要是失败,就再上架开刀一回。
“孩子怎么办呢?”先生昨晚问了我好几次。
“不知道!”我说。老四在实习要上班,假期和周末在前几天为了照顾我时已经提前调休休完了。
原本前几天先生的母亲还在这里,她上贵阳来去亲戚家窜门,刚巧来的第二天我就住院了。
那时先生也刚放中秋节的假期,正好就能陪着我,只是他的母亲,仿佛窜门才是首当其冲的目的,先生没辙,还是开车送她去隔壁县城的亲戚家,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里,独自举着两瓶盐水上上下下的送血样检查,有时候一只握不住两瓶盐水,掉到地上弯腰去捡,扎针的那只手的手背便回血,触目惊心的红在管子里弯延很长的一段,会让人心里不是滋味。
先生让我理解一下,我说,“我已经习以为然了!”
只是在内心里,我又还能抱怨什么呢?
先生的母亲,也就是我婆婆,在我住院后第三天回了贵阳,因为那天有很重要的宴席要去送礼。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恐怕也不会提前回到贵阳。
那天先生也要去赴宴,于是喝酒到很晚才和婆婆一同来医院看了我一眼就又送她回去休息,顺带和休假的老四一起照看孩子。
第二天先生就和我说,婆婆想回家了,问我什么意见。
我说,“我没意见!”
先生一听我态度不对,赶紧说,“我会劝她多留两天,帮忙看下孩子。”
两天后,是手术的日子,公公发来短信,说些抱歉不能亲自探视的话。
我笑了笑,原本想回复,“你要是少催她奶奶回家,让她安心帮我多带两天孩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然尔最终没有这样回复,取而代之的是,“谢谢,让你老人家费心挂念了,已无大碍,不必挂心。”
很多人可能会觉得我虚伪,只是我个人觉得我的真诚与虚伪是礼尚往来的一种东西。
果然我在上午刚下手术室台一小时,婆婆就带着孩子一起来了医院,先是问我感觉如何,然后便切入正题说,“我准备今晚回家!你爸爸天天打电话来催回去,今天早上又催了两遍!”
先生听到消息也很突然,因为头一晚他在医院陪我没回家,故而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观察我的脸色,然尔我拿起手机佯装玩,什么也没说。
最后先生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后,又反悔了,因为他也到了必须下工地的时间。
他语重心长地细细说明原由,说我虽然做了手术,还要输几天液,而老四又提前休完假要上班,他自己必须回工地处理些事情,让她再忍耐一下,多呆两天,不用照料我,只在家里看下孩子。
然尔婆婆接下问的话,差点没让我跌落手里的手机,“两天到底是几天?”婆婆问。
“就两天!”先生说。
“好吧!”婆婆显得无可奈何。
先生下工地的两天,我中午和下午输完液就打的回家,吃了饭又跑回医院过夜。
然尔当我白天回到家看见孩子饿了在哭,她奶奶却目不转睛盯着电视,一边当她是在吵瞌睡,不去冲奶而是哄她睡觉时,我真没心思回医院睡。
我跟婆婆说,“妈,孩子饿了!”
婆婆说,“她想睡觉了,才刚刚吃完奶!”
“你几点钟喂的?”
“早上八点!”
“现在都12点半了!”
“咦,时间过得这么快?”这时她才会冲奶。
在她不记得是几点喂奶时,夜里孩子哭醒了,我提醒她孩子饿了,她固执地认为孩子是困了时,我逼不得已,只好自己去冲奶,一只手把孩子夹在腋下,抱到厅里去喂奶。
其实我心底明白,“婆婆不是妈,何必强求她!”
只是我想,她是否对先生兄弟的两个孩子,也是这般粗心大意呢?
当然了,她从来不会在我面前承认那两个孩子是她带大的。
先生一听到这些事,就会说是婆婆年纪大了,其实婆婆也就刚五十出头。
过了两天先生就回来了,主要是回来送他妈妈去客运站坐车,也因为孩子爷爷打电话催得紧。上回我做月子也是三天两头的催,这次我住院也催。关键一边催一边还要发个信息问候我,我就真的看不透老人家的心思。
一个下午,先生打了三个电话问他妈到那儿了到那儿了。
要说我也是人,怎么会在心中没有对比,我突然想起,我的母亲抛开不上班的损失来贵阳给他带两个月孩子后去外地,他从来问都不问。
先生送婆婆出门那天早上,他问我拿钱,我说没有。原因是我呆医院十多天,带钱在身上也无用,就都给老四带着买菜。
上一回婆婆来照顾我半个月的月子,我是给了几千块钱。而这次,我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如果她心甘情愿主动呆多半个月,不看大人的面上光看孩子也可怜,等到月底我出院,我想我不会忘恩负义。
婆婆走了后,先生变得比从前‘勤快’了一些,逼不得已。用他的话讲,就是既要当爹又要当妈。
他一个累得情绪失控时,就会问我能不能让我深圳的打工妹妹辞工来照顾下孩子,然后被我一眼瞪了回去,我说,“你妈妈没工作都不帮你看孩子,我又怎么可能那让上班上得好好的老二辞职来看孩子?”
可能生活往往如此,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我只好如此轻描淡写,假装不哀伤。
(3)
孩子要睡着了,我吻了吻她的肉嘟嘟的小手背,小东西闭着的眼睛居然睁开笑了。
不多久就真的睡过去了,头一偏,挨到枕头的边,又以为是‘口粮’,伸长个小嘴巴,拼命往前凑,我就一边把枕头往外挪,她还不死心的闭着眼睛用嘴巴继续追踪。
看得我实在于心不忍,只她把枕头推近挨着她的脸,她在睡梦中咬着枕头布兴奋吸了几口,“没货?”准备哭时,我轻轻拍拍她后背,她咽呜了两声,再次睡去。
我起床吃了早餐,吃的是昨天在外面买来没喝完的粥,被放在冰箱里,我拿出来加热,又敲了一个鸡蛋进去。
天气和昨天一样冷,我打开暖炉,窗外是阴沉而干爽的天。
孩子醒了,我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像贵阳人裹‘丝娃娃’一样,把孩子在床上滚了个半圈,滚到床沿边上,才弯腰双手抱起。
我的腰根本直不起来,等下还要去医院,等下的事可以等下再说。于是只好把孩子放到厅里的沙发床上,拿了个电子琴给她玩,玩着玩着,琴就到了脚底,变成了‘踩踏琴’,细细扬扬的钢琴曲响起……
透过阳台看对面的山上,还是一片带伤疤的绿,伤疤是植物枯黄的区域。
孩子玩腻了玩具便哭闹起来,她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趴在桌子上都不抱她,我想着,她不懂世间疾苦也是好的。
最后忍着疼痛将孩子抱在怀里。
小小的客厅里有些孤清,只剩下孩子似懂非懂地“尹尹哦哦……”
我用指尖触摸着桌面雕花的荷花的叶子与鱼,荷叶下没有水,却能倒映出我憔悴的病容。
“病容嘁嘁,窗外几多明净。小城愁,云阴天低。蹙眉,思过往现状,内心千丝绦。”
言罢,我忽然在想,如果还有得选,我肯定会翻盘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谈天花乱坠的恋爱,结实质的婚姻。
这种实质,必须包含经济基础与精神文化观念,双方家庭门第及为人处事作风。
因为在孤立无援,和六亲不靠的境地,你才发现,前言非虚。
咬牙切齿撑过这一段,请安心,我不会抱怨,无非是‘不予我恩,无须还以情,不巴结不怠慢’如此甚好。
——20171015G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