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趟丰富多彩的旅行。在这趟旅行途中,我们总会在不经意之间,遇到一些人,一些事,一些风景。因为他们的出现和存在,我们的人生,就多了色彩,多了温度,多了意义,也多了价值。
〖亲爱的老胡〗
老胡是我的同事。
七年前的秋天,我和老胡在一所乡下的中学初次见面,成了同事。那年秋天一起被分配到那所学校的,共有七位老师。而老胡,是最能说会道,也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位。
按照惯例,新教师入职,必须要讲一节汇报课。老胡讲《论语十则》。在循序渐进的教学流程下,学生的思维被一点一点打开,孩子们从最初的沉闷慢慢地活跃起来。那节课上,时至今日留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老胡解说“人”字的意义。她说:“人字看起来简单,写起来也简单,一撇一捺。可是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要想做好‘人’,首先得学会帮助别人。只有相互扶持,相依相伴,‘人’才能顶天立地。”
老胡不仅是用这样的理念来教育学生的,而且她自己也是这样去做的。
在乡下的那几年,除老胡已婚,剩余的几个都是单身。老胡每周都会从家里带些吃的给我们。她带过她婆婆种的西红柿和黄瓜,带过甜糯的粽子,带过酥得掉渣的月饼。老胡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后,从学校的附近小卖店,买了很多零食分给我们,第二时间分享这个好消息给大家。
生活中的老胡很细心很体贴,工作中的老胡很严谨很勤奋。她的教案,写得工工整整,没有一处涂抹的痕迹。她做教研组长期间,每周都会提前把下一周甚至下一月的工作安排到个人,鼓励大家尽快完成。
老胡是我的亲人。
我有幸和老胡分在了一个办公室,一坐就是四年。那四年里,我和老胡从最初的只说不咸不淡的话到后来的无话不谈。我和她说我的家庭,我的成长,我的恋爱。在我因为爱情左右徘徊的时候,是老胡告诉我说,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在我因为工作迷惘失落的时候,是老胡鼓励我说,慢慢来。那年因为考驾照,我曾一个人偷偷哭过。翌日老胡只是温和地对我说,一切难关都会过去……岁月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会把新的变成旧的,把年轻的变成年老的,也会把冷漠的变成热情的,把疏远的变成亲密的。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老胡,已经成了我的闺蜜,是最贴心的那一个。
三年前,我调动工作,离开乡下,也离开了老胡。调令下来的那天,正是周末。我在学校,老胡在家。收拾完东西后,我留了一封信给老胡。在那封信里,我对老胡说:“亲,这几年,感谢你的帮助,感谢你的照顾,感谢你的宽容和担待。在悠悠长长的日子里,我已经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姐姐,有你,真好!”
一封信,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东西,留给了老胡,而我带走的,是这位不是姐姐胜似姐姐的姐姐给我的所有温暖和善意。
现在,我与老胡见面的次数很少了,但是,我常常会在不经意之间想起老胡,想起曾经的时光,想起她带着笑意的眼睛,想起她讲故事时的一举一动,想起和她在操场上漫步的点点滴滴……
〖敬爱的王主席〗
王主席,是我曾任教的那所学校的工会主席。在我的惯性思维中,既然是“主席”,一定是衣冠整洁,相貌儒雅,风度翩翩的人。可是,等见到传说中以及现实中的王主席时,我之前的对“主席”的标签,瞬间被撕的粉碎。
王主席穿着学校统一发放的教工服装,一身军装。(因为那所学校是一所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制学校。)而且,他身材瘦小,面色黢黑,像是一位常年劳作在田间地头的老农。这样的一个貌不惊人的人,他有何德何能担当“主席”这一光鲜亮丽又高大上的职务呢?我心里犹疑不已。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或者是听谁人说起,得知我业余时间喜欢写一些鸡零狗碎的文字。一次,他通过QQ发给我一个邮箱地址,还留言说,可以把写好的文字投到那个邮箱里去。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把写好的一篇教育随笔投给了那个邮箱。没多久,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们当地教育局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老师告诉我,我的那篇随笔拟被刊用,需要我的一张生活照。又不久,王主席给了我一本样刊,他说:“你写得真不错,继续努力。”
在他的鼓励下,我业余的“创作热情”一度高涨。时间久了,写作也慢慢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有时候,我也会把写好的文字初稿交给王主席审阅,烦请他指点迷津。每一次,王主席都从头到尾字字审阅,初稿再回到我手里时,到处都是修改的符号和鲜红的文字。
王主席如此厚待我这个小年轻,如此厚待我肤浅稚嫩的文字,这让我心生了无限的感动。不过,更叫我敬佩的是,王主席对待生活的态度。
王主席也教课。他教的是兴趣小组的声乐课。除了教声乐,他还教学生们打鼓,组织了一支鼓号队,成为学校升旗仪式的御用队。还教学生们吹葫芦丝,教学生们练习书法。他自己的一间斗室里,到处都是临摹好的书法纸。我还注意到,王主席虽然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不修边幅”的男人,但他的内心却很柔软。他的办公室窗台上,养了很多盆花,那花,每一朵都精神抖擞,每一朵,都水灵娇艳。
最近,新单位要核对工资,我之前调入后第一年的工资还在原单位。我打电话给王主席,还没开口说要干嘛,王主席就说:“你是要那个工资明细是吗?你要哪一年的,要几个月的,我一会儿发给你。我最近刚忙完了这事,知道需要的数据是什么。”千恩万谢,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那一刻的心情。我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说:“谢谢……”
〖后记〗
我在乡下呆了四年,那四年里,我接触过很多人,他们以千姿百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又用截然不同的事件,与我的记忆产生过摩擦。在那所学校,有治学严谨的张校长,有一派和气的李书记,有无所不能的武主任,还有我的同事,我的几位贴心的好姐妹。他们都曾用一己之力不计回报地,默默地帮助过我。在乡下的那四年,也是我生命中最单纯最美好的四年,因为那些人,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去待人接物,因为那些事,它们教会了我如何去快速成长。
现在,我在别处生活,工作。可是,我常常会想起他们,想起那些被流年浸润的光阴,想起那些温暖的琐事。每一次想起,心头都会一暖。
刘禹锡感慨:“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而我则要说:因为有你在,我的人生不苍凉。
谢谢你,有你,真好!
(2018/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