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的天气很怪。
入冬以来,不下雨的晴天温暖明丽,天高气爽。
一旦变天,便一雨成冬。天是灰蒙蒙的,寒风夹着凄冷的细雨扑洒在人的身上,不禁让人收紧脖子,裹紧衣服。
在这样的夜晚,窗外依然是万家灯火。雨噼噼啪啪地敲打着防雨罩,寒风肆虐地在各幢高楼间盘旋呼啸而过,吼叫的声音让人响起电影中恐怖的雨夜场景。推开门,去阳台取东西的我被风吹得顿时凉了手脚。
室内是温暖如春,勤学的女儿在她卧室里掬一盏明亮的台灯埋头学习。主卧里,我和夫各捧一本书沐浴在淡黄温馨的床头灯光里孜孜以读。灯光中,自有一股暖意在游曳。片刻间,我与夫相视而笑,惬意在心间流淌。
合扰书卷,灯的柔光中,我仿佛看到了幼年的我。
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带着幼年的我和嗷嗷待哺的妹妹辗转于家乡的乡村小学教书。
远在一个镇上供销社上班的父亲工作很忙,那时交通也不便,父亲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回来与我们团聚。
那个年月的冬夜,母亲带着我们姐妹俩寄居在学校狭窄的宿舍里,没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
学生们放学了,住在村里的民办教师也回家了。偌大的校园只剩空荡荡的教室和黑黝黝的桌椅。上了一天课的母亲早早用藕煤炉做饭给我们吃完,把我们洗涮干净,乡村里的天就黑漆漆的了。
那样的夜晚,空旷的校园里,远处民房豆大的灯光忽明忽视,凛冽的北风中,我们娘往倦缩在校园一角如孤岛小小房子里。
所幸,母亲先点燃炉火把房子里烘得暖暖的,封好煤炉再把它放在室外的走廊上,以防煤气熏坏了我们。之后,她把我和妹妹抱进厚厚的大棉被里哄睡后,便坐在床前的课桌上备课。
常常,我在深夜里醒来,惺忪的双眼看到昏黄的煤油灯下伏案疾书的母亲身影,在那样漆黑寒冷的夜晚,年幼的我觉得那抹在灯罩下摇摆的灯光是那么明亮,那么温暖,不一会儿,心里稳稳妥妥的我又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后来,我长大了,孤身一人到长沙求学。宽敞明净的教室,亮如白昼的日光灯,我是那般如痴如醉地徜徉在知识的海洋。
一到冬天,下晚自习了,校园的林荫大道旁一盏盏路灯亮了,树下是晚归时嘻笑打闹的少女。灯光下,身影拖得很长,瞬间又飞快地浮动起来,笑声从树底下飞起,飞向天空。
夜晚的宿舍楼一盏一盏的灯光也陆续亮了起来,向一只只眨动的眼睛,那么灵动,那么美好。窗户间飘出快乐的歌声,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再后来,我参加工作了,遇到了夫,两情相悦的我们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建立小家庭后,我们为了我们的幸福生活努力打拼。
夜深了,入冬了,当我们晚归的一方在进入小区就能远远看到我家窗前的灯光,它象一双爱抚的手,又象一双温柔的眼睛在迎接我们归来,彼时的人儿心里暖融融的,一天的疲惫倦意被抛到脑后。
是啊,家何以为家,就是在那寒冷的冬夜,有一盏专门为你留的灯,门里有深爱你的人!
无戒365天写作日更营 写作第28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