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可醒了。吃早餐时，他习惯望向窗外的羽毛槭，那里有时会有蝴蝶飞来飞去。但今天没有，有雨的日子，多半是看不到蝴蝶的。

    就现在的马可而言，天气是无所谓好坏的。毕竟膝下内侧副韧带撕裂带给他的不便还没有解除，当然他也不会将这一连串偶然事件合并起来，从中发现关于他的奇异点，正在被某种力量驱使下，缓缓开启……

  马可迷迷糊糊的起床上洗手间。后悔睡前喝多了酒。毕竟对于一个三十多岁的身体而言宿醉感的确不好受。回到床上拿起手机。给新发朋友圈的人都点了赞。想了想凌晨三点半给别人点赞，足以证明自己是个回归单身的夜猫子了。

  马可意识到回归单身是重点。前几天的分手，很体面，不拖，不欠。至少马可是这么认为的。但从共同好友那里听说。前女友嘲讽他。常把逻辑合理带到现实合理。还举例说明，拿着思维里的钱来现实中买东西，最可笑的是，明明是个送外卖的，还拿着斯蒂芬森老爷子的《雪崩》说事儿，真以为自己是赛博朋克的未来男主角……

  马可对这种揶揄也只能莞尔一笑。毕竟他送的披萨盒上还没有计时器。

2

  这个季节可以看到火烈鸟树，讨喜的粉红色，让马可从疲倦的驾驶中，短暂抽离出来。 春天还是给了他一些喜悦的，这里当然也包括那个叫春天的女孩。

和女孩儿相遇的季节，实际在冬天，但马可认为那是春天，他生命中的春天，所以女孩儿应该是叫其他的名字吧，只是在马可的意识中，她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但她的姓总是能让他想到老舍的《二马》，这里只是纯字面意义上的形容。

冯春天见到马可的第一感觉，就像是捂住耳朵走路能听到心跳的声音，还有被放大到数倍的呼吸声。当然也是因为赶公车在转角处和马可撞了个满怀，本就青涩的她，相信了转角遇见爱的桥段。

  在异国他乡，能遇到同样说母语的人不是难事，如果刚好又在同一所学校，公共选修又在同一个班，那么爱情总是以各种巧合，将笃信它的人联系在一起就变的毋庸置疑了……

3

  周末马可第一次约春天去郊游，云在阳光下和风做着拼图游戏。那些斑驳的光影让人意乱神迷，走累了的他们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忽明忽暗带来的快乐。

  春天扭过脸望着身边躺着的大男孩。马可的眉毛很粗，因为单眼皮的缘故，所以三庭五眼中的鼻子就显的突兀了些，挺拔而尖锐，笑起来的时候鼻翼张的大大的，鼻孔也格外像猩猩的眼睛。人们也常拿他的鼻子开玩笑说是有欧洲的混血，因为眉骨高，在上眼睑没有水肿的情况下还有些欧式双眼皮的感觉，所以这单眼皮并不让人厌烦，反到有些讨喜。

  春天不觉得看呆了，像条歪着头看卡通片的土狗。

  “你学Laws的，为什么选修艺术呀？” 对于此刻安宁的破冰者春天来说，此刻的头脑风暴，不亚于几个平行宇宙的互相撞击。但一个20刚出头的女孩儿，不能表现的太过成熟吧。第一次约会总不好聊对未来的憧憬吧。

“可能是随波逐流吧。”马可不加思索地回答着，他并不想解释选修其实才是他的爱好。而父母安排的法律，他也不排斥。

春天则习惯性的说着口头禅:“总有原因吧。”

“原因，我需要想一想。”马可睁开眼，望着镶了金边的白云，炫目的光亮让马可产生了视觉后像，使得此刻注视春天的目光变得很迷惑。

“需要理由吗？”马可试探的说

“不需要吗？”春天笑道。像对上接头暗号一样的开心。

“我只是跟你研究研究，干嘛这么认真啊？……需要吗？”马可继续认真的念着《大话西游》里的台词。

  春天爽朗的笑着翻身凑到马可的身边，轻轻的捶打着他的肩膀，“你应该选修戏剧。”

“To be, or not to be.”马可边说边握住春天的手。

  笑到皱鼻的春天本能的将手抽了回来，马可笑着，一转身从草地上站了起来，顺势伸出宽大的手掌，作势邀请半卧在草地上的春天。

  春天娇笑着，端庄的如同贵妇，仰起她高傲的头，用赏识的目光望了马可一眼，微微的垂下眼帘，轻轻地将手搭在了马可的掌心。

4

青春期就是这样，心有灵犀一拍即合，得到的如此容易，让人都不好意思去珍惜。

  那晚马可第一次吻了春天，在他们相遇的那个转角。路灯将两人拥抱的影子照得过分庞大，也许是爱情这款发酵剂膨胀了彼此的心房，让另一个人的进入，变得理所当然且不可或缺。

  成为春天男友后的马可觉得，他的世界变得既大又小。原来生活不是简单加法，得到的同时，舍弃的选择也随之而来。

  马可不喜欢选择的原因，并非自己的星座。虽然他常被冠以选择困难症，但春天可以证明他不是优柔寡断之辈，这从他喜欢的明星上就可见一斑。

  有一次马可带春天去打台球。他告诉她最喜欢的球手是奥沙利文，看到春天一脸问号，马克解释道:“就像绘画界的卡拉瓦乔。”

  春天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愣头青。”

  “是果敢” 话音未落。一球进袋。

她喜欢他的这个回答，不牵强也不随性。

三个月后近黄昏的时候远山遮住了太阳羞红的脸，天边几缕乱入的云让水洗似的空中显得有些脏，仿佛预示着，不完美才是这世界的常态。

但凡事总有例外。尤其对热恋中的人来说，一切都是刚刚好……

  夕阳刚刚好将碎窗花映在春天桃红的面颊上，她从容的整理着他们刚租下的一室一厅。将蜡烛插入为100天纪念日所选的蛋糕。抬头望了一眼挂钟，计算着马可回来与动物奶油最佳口感的时差……

  又是刚刚好。马可在约定的时间内，用脚轻轻的扣响了房门。他用手抱着的箱子里，有给春天的惊喜。

  它是只两个多月前，在朋友养的’俄蓝’子宫里约下的猫崽。这也是在马可得知春天想要一只猫咪后做出的取舍。

  马可的宠物是金鱼，他还时不时的将装有两条‘墨蝶’的鱼缸放在他改造后的滑板上出街溜溜。遇到好奇的洋邻居总少不了讲解一番，金鱼的观赏方法。天朝的优越感此时总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养鱼对猫自然是要敬而远之的。马可带春天去逛宠物商店的初衷，是想给自己鱼缸添置一对‘红寿’或‘龙睛’。等发现春天对他滔滔不绝的养鱼体验不置一词，却在吸猫成趣时。他意识到了某些失落和选择的艰难。还是刚刚好他得知一位朋友家中的猫咪怀了六胞胎，就预定了一只，等断奶后去拿。

听到敲门声。春天兴奋的跑去开门，她抱起缩在纸箱角落里的猫咪那一瞬，在马可眼中，她和猫咪被光环笼罩着，泛出一种原始的善良萌。为她牺牲点儿爱好简直微不足道。

“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必须的言论。”马可揽住春天的纤腰深情的望着她。

“在见到你后，我必须爱你，哪怕生命的完结，也只是让我对你爱的永恒，提早来临。”还不等马可将话说完春天的纤纤玉手已然遮住了他的嘴唇。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哪怕生命的完结也不行。”娇媚的春天双眸毅然地望向马可，两人深情对视相拥成吻，一个是此生相守，一个是至死不渝。

5

简洁的蓝棕角格桌布上，天鹅颈的醒酒器恰到好处的锁住了‘奔富’的酒香，与一旁的水晶勃艮第杯在柔光灯的烘托下相映成趣。

  马可喜欢透过装满红酒的杯子端详春天与这个世界。那些折射的光和色彩似乎联通了某些时空，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似曾相逢的神圣仪式。

美到不可方物的春天用她精心设计的祝酒词，将这庆贺的气氛推向了如钢琴华彩一般的顶峰。就这样 ，马可在她点燃的烛光里沉醉了。有一刻，马可似乎看到了什么？就在他极力想看清的时候，春天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

“你赢了，选什么？”

  终于赢了一局真心话大冒险的马可，得意的要求春天念关于他们初吻的日记。

微醺的春天撅起嘴却抑制不住唇角的上扬。

  她欢快的挑起眉眼，故作倔强道:“那你不许笑我。”

  马可屈膝臣服着说: “女王，小的不敢。”

翻开的日记本。将春天拉回到那个月朗星稀的晚上。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声念道:

  “他吻我的时候。头挡住了映入我眼帘迎面开来的汽车强光。让我突然置身于黑暗。

  在这黑暗中我突然有了迎接这吻的勇气抑或渴望。仿佛吸血鬼，从此再也不想见到光明一样。我也开始从他嘴里吮吸那些被夺走的如同生命般可贵的精华。但吸回来的多半是我不太了解的味道。混合着一些羞耻而令我兴奋的情绪。

但由于太过短暂我无法理清那复杂的感觉，只是被激情驱使着的美妙胜过了厌恶平淡带给我的乏味。此刻的大脑，也许开启了那些本来可以阻碍我体验肉体幸福的闸门。现在的我只想在这条兴奋的道路上撒点儿野……”

  “吸血鬼……撒点儿野……哈哈……哈哈哈。”马可已然笑到直不起腰。

“我也要看你的日记”春天嗔怒道

” 眼中有光，肚内有酒，心里有妳”马可朗声道。

  回嗔作喜的春天轻语着

“以后我们，没有秘密。”

6

“秘密就像悬崖峭壁上的灵芝草，想得到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避免的方法就是不要去触碰和寻觅。”  刘嘉若有所思道

刘嘉是马可为数不多的女性朋友，在某次三国杀的聚会上他们相识了，马可成功吸引到刘嘉的注意，是因为超群的逻辑缜密，和酷似黑猩猩的瞬间记忆。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在故意隐藏着自己的能力。你绝不会在他的眼中察觉一丝丝，犹如赌徒早已知晓对手底牌时的兴奋。

  马可对刘嘉的最初映象是要敬而远之的，因为太过完美的东西总是用来崇拜的，如果想据为己有那便成了一种亵渎。可这种大家眼里的唯美，对于这完美个体本身的刘嘉来说，反到成了一种缺陷或者说是桎梏。例如，和别人争一件自己中意的事物，要么人设崩，要么落个求不得，放不下的境地，左右为难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所以神还是要飘在天上的，让人敬她，拜她，不敢玷污她，一但坠入凡间失了法术，总难免被小人出卖，落个钉在十字架上的下场。

在春天还没到来的时候，刘嘉已经和马可成了好朋友，他们有着很多共同爱好 ，艺术，哲学，禅修……

每月至少有一次刘嘉会借着父亲公司，有免费发放的参观券为由，邀请马可去看画展，观展的时间则由马可来订。因为他要勤工俭学，一周的时间里，两天在航空公司的法律部做实习生，主要负责帮律师分档文件，其它不上学或不考试的自由时间基本是在做Uber Eats他送餐基本不用GPS，超强的记忆力让他总是能在扫一眼地址后，马上就能分析出最佳的送餐途径。他哥们儿兼房东肖博，时常为他的超能力而惋惜，“你这最强大脑做金融分分钟财务自由啊。”马可听后则微微一笑“有些东西是要看运气的。”

就像那天送餐时在转角邂逅的春天……

7

  清早阳光唤醒了草地上集结整晚的霜露，融化的水气在地表上蒸腾起来，却又眷恋着绿草的芬芳，久久不肯散去。让晨跑的刘嘉仿佛在干冰造出的仙境里腾云驾雾。她抬头望天，云像梳理过的头发，丝丝缕缕在淡蓝色画布上留白似的表现着什么？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直到从肖博口中听说了冯春天的出现，她才清楚的知道自己对马可的情感不止是喜欢那么简单，但错过和过错就像一对双胞胎，如影随形，刚好印证了那句古话：“祸不单行”。

彼时她父亲开发于CBD 30多层即将封顶的会展中心主楼，由于工程分类承包技工的疏忽，造成了火灾，这把大火烧了足足三天两夜，波及了附近同属于此会展中心的三座建筑群。十几辆消防车日夜奋战，最后还是因为下了一场大雨，才终于控制住了火势。

这场灾难正赶上这两年房地产崩盘的当口，在刘嘉父亲本就资金链捉襟见肘的情况下，简直是火上浇油，又逢当地的保险公司在索赔事宜上百般刁难，无异于雪上加霜。当她父亲了解到，工程将因此延期至少三年以上时，一声叹息。

紫羊毛草上的露珠，在阳光的映衬下，如同碎钻般的华丽夺目，宛若这个世界一直延续着美好，从未改变过。连日奔波在律所和医院之间的刘嘉，晚上回到她的房子还要查法律文献直至凌晨。律师那边本来不用她盯着，但因血压高住院的父亲，怕当地人结党营私，说有个自己人盯着，放心。她拗不过，就两边儿跑着。生活突然付与她的重担，让自父母离异后一直保持着坚强乐观的她，感到了孤立无援，其实只要她说，并不是没有朋友来帮她的，但她已养成一个人处理问题不麻烦别人的习惯，她只是偶尔想找个肩膀靠一靠，好让自己疲惫的心，有个停泊的港湾。

马可再次见到刘嘉时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刘嘉花了淡妆以掩饰她憔悴的面容，她并没有告诉马可这段时间，家里的变故。即使所有人都在媒体上看到了关于CBD这场有史以来最大火灾的报道。但平时低调的她，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个项目是她父亲一手承办的，故此也没有朋友会想到来帮助和安慰她一下。

所以在接到马可的电话后，刘嘉莫名的激动了。算来她已经四个多月没有见过马可本人了，上次打电话也只是聊了几句养猫的事情，此时的她好想见到马可，好想让马可给她一个爱的拥抱，或者哪怕是一个出于安慰的也好。

不过马可只是来拿猫的，那只还不满两月的俄蓝小猫，是要送给被马可亲口证实的女友，春天的礼物。之前肖博提到马可有了女朋友刘嘉虽然不信，但还是心下黯然，她总觉得马可要是真的交了女朋友一定会和她打声招呼。可今天等来的他，一个朝思暮想的他，带来的消息却如同最高法院终审判决宣布的死刑一样让她心如刀割万念俱灰。所以太多的希冀换来的多半是些残忍的绝望，她苦苦等来的不是治愈，而是将她心撕碎的刽子手，但对于一个凡事都要自己扛的人来说，脆弱只是瞬间就会烟消云散的事，至少在马可面前她要表现出安然无恙。

“你先坐一下，喝杯茶，我去把小猫拿来，猫妈妈见了生人，会舍不得她的幼崽。”刘嘉一边柔声说，一边向茶海上的紫砂小杯里，注了三分之二红褐色的铁观音，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得到马可的点头称是后，盈盈起身走向猫舍，背对马可的刹那，委屈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原来情不自禁，是这个滋味。积蓄已久的泪水决堤而出。怎么好好的一期一会，就变成了如今的不如不聚？ 这许多困扰的事，铸成了一座没有出口的迷宫，此刻刘嘉刚好被困在了当中。

8

  一股强劲的“龙吸水”，卷过湖面。引得岸边游客都纷纷驻足。没有人会想到临湖的这所别墅里 ，一个叫刘嘉的女孩正承受着内心“火龙卷”撕裂般的摧残。只有见过“火龙卷”的人才会感受到刘嘉身处这种险境的危急。修禅的她更知此中利害！

“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外若离相，心即不乱。”刘嘉开始默念冥想的心法，她知这“见一处住地烦恼”会吞噬自己的心智，故屏气凝神。片刻，呕出一口鲜血，也便过了此劫。她又取了纸巾擦了鲜血，收拾停当。补回淡妆，娶了小猫，返回客厅。

马可见了她，先是一惊。心中暗想怎的取只猫尽会伤心到如此地步。刘嘉自知掩饰不了她现在的茕弱，只好用这猫来做挡箭牌。

“提篮里有食盆和猫砂，还有它三周的猫粮，你开车小心，别把它掉出来了。”刘嘉依依不舍的望着小猫说。似乎要将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它的身上。

“能给我找个纸箱吗？”马可傻笑着说。“毕竟是个活物。我怕我开着摩托，它自己爬出来。还是放到纸箱里，保险些。”

“说的也是。”刘嘉转身让佣人张妈取来一个纸箱。双手捧起幼猫。示意马可将提篮里的鹿皮绒半封闭猫窝，先放到纸箱里。但猫窝的尺寸相对于纸箱过于大了。马可只好说他下次再来拿。刘嘉觉得这样也好，那就不用找理由，还可以再见到马可了。

9

阳光下，紫羊毛草指示着风的方向。

逆风中，马可骑着摩托，透过满是蛛网的后视镜看到自己已不再年轻的脸。 他风驰电掣般穿梭在，充斥着媒体立面的繁华都市，他此刻所关心的只是下一个红绿灯，是否会让他的送餐速度有所减缓。但他如此急于奔命的原因，他并不知道，好似耽误了一秒就会错过什么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唯有一路狂奔，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安稳。所以，有时几乎是在黄灯亮起的一秒后，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路口，而不是停车等待，甚至12个小时后，当接到警察拨打来的电话时，他还误以为是自己触犯了某条交通法规。

  警察询问的是关于刘嘉失踪的问题，马可悉数回答了关于刘嘉他所知道的一切。挂断电话后，马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他忘记已经多久没有见过刘嘉了，怎么就失踪了呢？马可打开手机导航，输入刘嘉的地址，自从他上次出了车祸之后，记忆力就受了损伤，他现在必须很努力，才能记住见过的事物。

风很大，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促的流转着，在地面上形成了如同飞鸟般掠过的阴影。

  马可跨上摩托，抬头望了一眼云流动的方向。选择了顺风的一边，但他开起摩托后，再看云时，它们又朝他相反的方向飘动了，如同他在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里，无论朝哪个方向游，总是逆流而上，即使他瞬间折返到另一个方向，所有的标地物也会同时转变，总之，永远是逆行的，他为此去看了医生诊断为妄想症，说可能是因为车祸造成的后遗症，让他尝试着增加一些冥想训练，防止心智失常。

10

冥想，之前刘嘉教过他。从最简单的观呼吸开始，他很快就进入了定位阶段，拥有超强瞬间记忆力的他，走马观碑，过目不忘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这种能力让他在意识流中如鱼得水。

当时他记得刘嘉跟他说，冥想的最高境界，甚至可以重组一个世界，马可觉得玄之又玄了，也就没有太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和刘嘉聊起了“博斯”的《尘世乐园》。

记得那天刘嘉约他品茗，说是朋友从南极带回了一箱千年纯冰，刚好配她上月从国内寄来的茶农自留铁观音。马可心想肖博这哥们儿为了讨好刘嘉，竟然专门去了趟南极，还对他谎称去瑞士滑雪。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一幅狂草悬于茶房侧墙之上，给这娴静古朴的房间里添了几分洒脱飘逸。

枣木方桌上莲蓬茶海之中，一把景舟石瓢，两只饮杯皆为紫砂，酱红拭水巾摆在身穿米白色素雅长裙的刘嘉右侧。她居中而坐，晶莹的皮肤透着宝石的光泽，缓缓抬手取了第一泡的茶汤来洗杯，优雅中带着干练……马可第一次跟刘嘉单独饮茶，不知是鸡翅木四出头官帽椅让他必须正襟危坐，还是两人之间暗生的情愫，让他忐忑不安。

刘嘉看出了他的拘束，大方的说：“吃坚果吗？我取给你。”

马可尴尬的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哦……还是别拿了……恐……恐怕会乱了这香茗的味道。”

“怎么变了口结” 笑出声的刘嘉打趣道

“没……没有……”看着对面而坐，笑靥迎人的刘嘉，他不自觉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局促不安，荡然无存。

11

窗外清风，舒缓地放牧着属于她的云彩……

那天午后的话题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博思的尘世乐园

马可戏谑道：“博老师一定吃了某种致幻剂。不是毒蘑菇，就是麦角。”

刘嘉接着说 :"就像魏晋名士服用的寒食散。" 两人相视一笑。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运用冥想进入了意识流” 刘嘉微微正色道。

“就是上次你提到的禅修？”马可笑着问

“对，只是叫法不同而已，你想学吗？”刘嘉兴趣盎然地问

“恐怕我不是这块料呀。”马可打趣着说

刘嘉嫣然一笑，并不提及他观察到马可所具有的瞬间记忆能力。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或者是秘密。

“很简单。闭上双眼，选择最让你舒适的呼吸。”刘嘉说完，轻轻的关上了自己的眼帘。马可见状也将双眼合拢，开始感受一呼一吸的频率，刚开始他的呼吸几乎是短促且对等的， 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思绪，直到刘嘉的轻语再次传来，“放松，如果意识到自己的心脱离了观呼吸，把意识拉回来。继续停留在一呼一吸的节奏中” 此时的刘嘉，已经睁开双眼。看着装模作样的马可，几乎笑出了声。

“如果，你觉的集中注意力有困难，可以试着用”觉醒“两个字增强你的念力。吸气的同时用“觉”来定位，将“醒”放在呼气的时刻，每一次呼吸都对应默念两字。慢慢了解气的纹理，直到你不再需要禅定词汇的帮助，也可以将“精勤”运用自如。”刘嘉话音未落。只见马可气定神闲，已然入了化境，刘嘉大吃一惊，转而又感欣喜，果然是不同凡响，一般人少说也要一两周的时间，才能做到马可现在的状态。

马可本是思绪烦乱。听着刘嘉落落大方，安之若素的言语，心中暗想，我怎可对这仙子起了非分之想，真是亵渎了神灵。这一收心思，便即将呼吸拉长，舒顺中顿觉详泰之气油然而生。只觉此气，在身体内游走，甚是惬意。

不多时，见马可缓缓睁开双眼。刘嘉满心欢喜道：“没成想你这么快，便有了基础的气感，还说自己没天赋。”

马可微笑着说：“早知道这么安逸，上一次就该拜你为师了。”

刘嘉莹盈然抿嘴一笑，“什么师不师的，到把我叫老了。”

马可诚惶诚恐道：“ 是我的错，忘了女孩子最忌讳的年龄。”又打一个哈哈，继续说：“我听过个段子，说法海在西湖遇到白娘子，一见面就说你这个千年蛇精。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已被小青和白素贞打翻在地。鼻青脸肿的法海连连求饶。对不起，对不起，我说错了，您不是蛇妖。白娘子听后愈发恼怒，打的更加酣畅淋漓，口中还振振有词，我是为这个打你吗？”

“噗嗤”一声刘嘉开怀大笑

12

屋内的龙涎香，在空气中形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仿佛映出了此刻岁月的流转……

“你要不要随我去禅房修炼定位。”  刘嘉柔声道

刘嘉看马可面露难色，又道：“不喜欢，也不必勉强。”

马可急忙解释道：“我是怕耽误了你太多的时间。就不好意思了。”

“怎么会？反倒是我觉得，阻碍了你的时间，但你这慧根不修，就可惜了” 刘嘉婉声道

“好呀，那我就悉听尊便了。”马可爽快的答应着。

刘嘉起身嫣然道 ：“好，就随我去禅房，先试着修个皮毛。”

两人出了茶房，刘嘉唤了佣人张妈去收拾茶盏，马可跟随刘嘉穿过屋内长廊。在一个通往二楼的转弯处。刘嘉驻足伸手在一座仿贾科梅蒂的雕塑上，用力一按，那尊行走的人，竟然转了一个方向。刘嘉又顺势将那雕像的手掌向下一翻，一道暗门在墙壁上显现出来，马可心想有钱人真会玩儿。

“我平时会在后院禅房里静坐，但你是初次尝试，我不想有太多杂音干扰你，所以带你来这个密室。” 刘嘉说着将暗室中的壁灯打开，等马可进了密室。刘嘉在墙上一拉密室的门又缓缓合上了。刘嘉没有告诉马可的是，这套密室是在别墅本身泡沫地基，加防震设计的基础上又做了整体浮筏式底部，在顶层梁架中有斗栱结构，并全部用榫卯方式连接，可谓双重防震万无一失。

13

借着灯光马可环视了四周。这个房间大概两米多高，五六平米宽窄，日式的禅房设计。一张榻榻米矮脚红木飘窗小茶几上，一把提梁壶一对倒置的青花压手杯，一个铜云磬一根磬槌，一尊掐丝珐琅小香炉，内嵌莲蓬处插得一炷龙涎短香。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身处此房的马可只觉温暖如春，隐隐还有花香飘过。

刘嘉绕过矮桌，左手将裙摆轻轻一拖翩翩然似花如月，右手在腿前一拢，徐徐下蹲两膝著地，长跪于茶几正中。悠悠道：“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讲一些心法，如不懂处再问我。”见马可席地而坐后，刘嘉接着说：“冥想入门极其简单, 只要定力够一两周便可掌握其要领。但似你这种天赋异禀，极具慧根之人实属罕见。”

马可憨憨一笑不加可否。听刘嘉继续讲：“不论你是五心朝天打坐也好，还是散盘也罢，或是找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哪怕躺着也行,只要将心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将意识落于一点，好似你刚才入定一样。”刘嘉顿了顿，看马可聚精会神的在听，就接着说：“之后的修行就比较难,而且会有一定的危险,心志不强者则会走火入魔,故此你先听我将脉络理清，这样才可以事半功倍。”马可轻轻点头以示明白。

“我知你大概了解了气的纹理，之后你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呼一吸的气体，在身体某个位置停下来。”她嘉许的望了马可一眼。继而道：“停下来，是为了能够控制气，如同踩刹车。让气在体内游走并不难，难的是你随时可以让它平稳的停下来。就像看一个司机的好坏，起步，停车，驾驭的平稳才是关键。”

马可频频点头。心中暗想这个火候，自己怕是一时半刻无法做到的。又听得刘嘉缓缓道：“ 要想控制自由，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磨练才能收放自如。”她看马可听的兴致勃勃。心中喜欢，还怕他听的枯燥乏味呢，怎知又是低估了他。

马可见刘嘉住了话锋。以为她讲完了，便问：“这就是你说的定位吧？”

“还差得远呢”。刘家嫣然一笑 “你想一口吃个胖子吗？”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有蛇吞象的想法，为了减肥，我都开始吃素了。”马可又诙谐着说

马可不知道他的玩世不恭，正是刘嘉喜欢的类型。“你这么好的身材，还要减肥。岂不是让肖博去做减脂手术的节奏吗？”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看来谁不在就拿谁开玩笑，真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14

“啊─嚏  …… 妈的，谁又想我了。“ 肖博用左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骂到。“快快……打这边' 打打呀！呀！打呀！我靠！这哪的啊！大胖！你干嘛呢？别别！别打那边儿，接我一下！你丫儿快点儿过来接我一下，要死了接我一下!……”头带耳麦，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的肖博咆哮着，黑轴键盘和鼠标，已经在他的敲击下，运转了整整一个晚上。又熬了一夜，肖博看了看时间。离他去采购饭店食材的时间已不足一个小时。“妈的，不睡了，继续玩儿，现在睡了，跟上回一样起不来就遭了。”

  肖博父亲深知儿子的秉性，看他学习成绩，高考无望，高二没上完就送出国留学去了，又怕他玩物丧志，野鸡大学一毕业。就帮他在当地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买了一个饭店，而且接手了上任老板所有的厨师和服务人员，这家店的生意极好。上任老板已赚的盆满钵满，本来没有转让的想法，但前段时间，他店对面一家中餐馆被税务机关查出偷税漏税，罚了一笔巨款。掂量了一下自己这些年也是没少避税。想了想，还是急流勇退的好。恰巧又赶上肖博老爸委托了同一家中介，想找个生意好的，但不要太大的买卖。两家一拍即合。双方找了律师出了合同前后不到一个半月，搞定。接手后既没装修，也没换门头，一切照旧。只是换了一个老板。外人不清楚的，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他父亲临回国前，将楼面经理委以重任并涨了工资，要求严加看管。而且规定肖博必须像之前的老板一样，自己进货采购，不可将此工作移交他人代办，肖博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毕竟一堆员工，天天喊他老板，虚荣心被满足后，自己总不好，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这个词在他做了老板之后，经常会跟别人说：“本来自己没必要，这么辛苦。但看着手底下一堆人，还要养家糊口自己便社会责任感爆棚了。” 当然马可听他说这个词的时候就只有被逗笑的份了。

马可之前租房的室友，是肖博的同学。就这么一来二去。马可和肖博的关系处成了哥们儿。上次还是肖博用他的皮卡，帮马可搬的家。自然也就见到了冯春天。

临走时肖博放下一句话 ,“下周海皇楼我过生日，带着春天一起来呀！”

15

    白云好似甜甜圈儿编制的渔网，在这明媚春光里，要捕获来自爱情的喜悦。

  鲁宾花漫山遍野的绽放着，炫目的浩瀚让人总是流连忘返。“宝贝，我看你这颜料，怕是假的吧。” 马可嬉笑着凑近刚刚做完风景写生的春天，右手还握着调色板的春天，将左手长杆油画笔在空中一晃，“你的意思是，我画的……丑咯？”故作生气的她撅起了樱桃小嘴。

马可故作一本正经的站在画作前说：“稍安勿躁，你先把武器放下，你这样威胁我，怎么能听到真话呢？”说着顺势将春天手里的调色盘和画笔一并接过，放在画架旁边，转身接着道：“我看你这幅印象派作品用的不是油彩……，”马可故意顿住话头，含笑望了一眼春天。

“那我用的什么？”忍俊不禁的春天妩媚一笑

“用的是……阳光！是宝石！是彩虹！……”马可看着哑然失笑的春天，正待去吻，谁料春天头一偏，娇嗔道：“你最坏了。”马可一把将春天抱入怀中 “你还不老实，赶快交代这些贵重颜料是从哪里偷来的？再不说，我可要刑讯逼供了。”说着又要去吻春天，春天笑着将头埋入马可的怀中。嘤嘤道：“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又扮成楚楚可怜状抬头望向马可。 她本就娉婷婀娜，再加三分惹人怜惜。此时的马可不仅看得呆了。将怀中的春天抱得更紧。情不自禁的说：“一切有我。”随之深深的吻了春天。一大片云飘过，遮住了太阳想要窥视的眼。

“好呀，你答应帮我的，不许反悔。我的颜料用完了，现在我要一百管的阳光，一千管的宝石，1万管的彩虹……限你在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之前给我筹集好。”得意洋洋的春天，娇羞着说。马可伸出食指在春天的鼻尖上一点，“小机灵鬼儿，你要是能抓住我，我就买给你。”说着一转身绕过画架，朝花海深处跑去。

他们开始在满是鲁宾花和薰衣草的山谷里，嬉闹追逐，奔跑的影子掀起一浪又一浪的花粉，让贪吃的蝴蝶和蜜蜂也随着五彩缤纷的花海偏偏起舞。

佯装跌倒的春天成功地抓住了跑回来搀扶她的马可，妖娆的春天深情地望着马可道：“说你爱我……”  “我爱你”马可不加思索的接说着。

“我要你对着山谷说。”看着春天喜悦的笑脸，马可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呼喊：“春天……我爱你……”。 “我也爱你……马可……”春天也随之纵声欢叫着，就这样……山谷里经久不息地回荡着爱的讯息。

一对旅游的中年夫妻从边上走过。女人对男人说：“你看人家多浪漫。”男人回：“怕不是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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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皇楼上你可以看到千帆之国的名不虚传，一群群贼鸥绕着桅杆，对即将果腹的食物兴奋地欢叫着，蓝宝石似的波浪上漂浮着无数只扬帆出海的游艇，单的双的，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新的旧的，白的蓝的，快的慢的……它们就像倒映在空中的云一样在海这面镜子前炫耀着自己的美丽。周末让本就人潮汹涌的海湾变得更加摩肩接踵，两个毛利小孩在观光，出海，贩卖……的人群中挤来挤去相互嬉闹着……好一派繁华喧嚣市井人间。

“这家店的拿手好菜，不是鲍参翅肚龙虾笋壳，而是道不起眼的一鳝三吃。”肖博正向坐在马可身边的春天介绍海皇楼的招牌菜，随着“啪啪”两响礼貌的扣门声，服务员推开了包房门 “肖总，您的客人到了。” 随之刘嘉迤迤然走了进来。

17

  肖博抢在服务员之前，毕恭毕敬的将自己身边的椅子拉出，请身着淡灰渐变色连衣长裙配同色短跟皮鞋的刘嘉入座。

刘嘉先向春天微微一笑，又朝马可点头致敬，转首对肖博说：“谢谢，我坐边上就好。”大方得体又气场十足。

肖博诚惶诚恐的说：“就我们四个，早知就不订这十人台了……”

“你女朋友不来吗？”刘嘉迟疑的问。

“我哪儿有女朋友？上次那个是我同学。不信，你问马可。”说着向马可递了个眼神儿。

马可附和着说：“肖老板，现在的确是单身。”马可故意将现在这个词加重了语气，因为肖博的第九任女朋友，的确是在几个月前就分手了。

刘嘉略一犹豫，便坐在了肖博拖出的椅子中。这世界上总是有些人，为了顾全大局而委屈了自己。她接到肖博的邀请本是不想来，当得知有马可和他女朋友也会来参加，再有父亲公司的事项终于告一段落，父亲也痊愈可以回来主持大局了，自己终于能轻松一下，来见见马可，顺便看看他女朋友是何许人也。

服务员将刘嘉带来的酒。放在桌面上，随手拿了一本菜谱恭敬的递给刘嘉，彬彬有礼的刘嘉带着微笑摆摆手说：“谢谢，我客随主便就好。”服务员听后收了菜单笑着对肖博说：“肖总我去拿开橡木塞的启瓶器（葡萄酒新世界多用螺旋盖），您还需要什么？支应一声，我马上给您准备。”肖博眼睛都没离开过刘嘉就敷衍着说：“好，可以走热菜了。”服务员应了一声，退出了房间。

“哇！Château Haut Brion Rouge（奥比昂）。”看到罗马式古堡建筑的标志，春天兴奋的用法语叫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离席跑去看这瓶酒。

“你很懂呀。”说完刘嘉赞赏的一笑，打量起春天，白T加素蓝色七分牛仔裤，脚踩黑漆粗跟短靴，灵动中透着俏皮。刘嘉心想原来马可喜欢这种天真开朗的难怪会对自己敬而远之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善良且聪明的人往往喜欢猜别人的想法，却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她没能得到马可的爱只是因为自己放不下的那份矜持。

马可见缝插针的介绍着“这是刘嘉……我同学，这是我女朋友冯春天。” “那我们是校友咯，我学商科的，叫我春天就好，我家住北京属蛇的水瓶座。”春天开心的挥着手打了招呼。

刘嘉微微一愣，对方爽快地自报了家门，自己本是不喜欢谈论私隐的，可这样一来反倒显得自己故弄玄虚了，便尴尬的一笑：“我属龙，天秤座老家杭州的，以后就叫我嘉嘉吧。”

“哦，跟马可同一个星座，怪不得我一见你就喜欢，水瓶和天秤最合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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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正说着见到刘嘉的欢喜，“啪啪”两声轻响，服务员和传菜生鱼贯而入，先将四盅佛跳墙摆于各位面前，又取了龙虾伊面放在转盘中间，之后掏出启瓶器将红酒开了，到了四杯分给众人。礼貌地说了声：“ 请慢用，有需要您再吩咐” 就退了出去。

“哇！89年的，竟然是89年……”马可不等好似发现新大陆的春天将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举杯庆词：“祝肖老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刘嘉和春天随声附和着。

肖博举杯相碰一饮而尽，“谢谢大家！抽出宝贵的时间来为我庆生，今儿中午咱就不吃蛋糕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带各位去百乐放松一下，晚上钱柜还有场大Party到时不醉不归。”

“我家里还有点事，晚上怕是无福共饮了，在这里先单独敬你一杯，祝生日快乐！万事顺遂！”听刘嘉委婉拒绝，肖博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谄媚的笑着说：“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给我点面子吧？”

马可知刘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忙打圆场半开玩笑的说：“你不过才大我们两三岁，如此妄自尊大我看你是老板当久了，在这儿跟我们训话呢。”肖博挠了挠头：“哎呀，习惯了，习惯了，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朋友是我不该说见外的话，我自罚一杯。”

“您可不能这么说，像肖总这么大就能做老板的，可不多见，这杯我陪着。”春天嘻笑着说

“那就一碰仨，我们共饮此杯，再祝肖老板花开富贵！财源广进！”马可接着春天的话说道

刘嘉也举起杯与肖博迎过来的酒杯碰撞出一声脆响。肖博开怀的仰头将酒灌入腹中 “哈哈哈，痛快！吃菜，吃菜，不要拘束” 肖博借着服务员上菜之际开始侃侃而谈：“春天你看这道菜，就是我刚才跟你提到的一鳝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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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青釉酱口叶状三格盘中，一层袅袅轻烟如雾似纱般笼罩在菜品之上，还未看出端详，忽听得“刺啦”一声，滚油将鳝糊上的生蒜蓉瞬间爆香，一股白烟腾空而起，随之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蒜香。服务员收了油壶，示意慢用后退出了房间。

“你们先尝尝，我再给你们讲讲。”肖博得意洋洋的说。

“好吃……嗯，这个也好吃……哇……这个最好吃，脆脆酸酸甜甜回味还有一丝丝姜的辛辣，真是惊艳到我了。”春天享受着味蕾之欢，满足的笑了。

“这个你最喜欢的叫作脆鳝，工序也最为繁琐，要取一年生黄鳝直接钉于砧板之上，是挂头还是钉尾取决于厨师用刀或者使剪，先将那去骨留肉的鳝条改寸断儿，再将寸段儿转90度切成柳叶条儿，放入碗中用鲜牛奶混合姜汁水侵泡一小时，其实用家里的淘米水代替鲜牛奶也是去除腥味儿的好方法。”口若悬河的肖博看大家听得入迷，又娓娓道来：“把鳝柳取出控水再用纱布包上拧净水分放入小盆中，拍生粉。下七成热的油锅滑散，待成型后捞出等油温再次升高后，复炸一次直至水分完全炸干。另起锅淋葱姜油，这油的制作极为费时，也就是你能尝出姜味却看不到姜的原因了，这就是中国菜讲究的，吃物不见物。再加白糖，花雕酒，镇江香醋，东古一品鲜，万字淡口各少许，重点来了，此时的火候掌握最是关键，过就成拔丝，欠之则成翻砂，所以考验厨师熬制糖的顶级水准非琉璃莫属，这糖衣就是口感与卖相的成败，琉璃一出迅速将炸好的鳝段投入锅中离火翻炒均匀，鳝鱼经炸制后表皮和内部行成许多细洞，与本就无孔不入的琉璃糖浆相融合，真可谓天衣无缝。出锅前盘底先撒入菜松，装盘后点缀少许熟芝麻即可上桌食用。这口感有诗为证：彩云易碎，琉璃脆。哈哈哈哈……"

肖博话音未落，春天已带头鼓起掌来。刘嘉听后则未动声色，她不知肖博说错诗句中的易散是压根不懂还是故意调侃。

马可随即奉承道"肖老板堪称美食家呀。"春天更是神采飞扬的攒了肖博的广闻多识，马可又不失时机的用风趣地语调说：“你改名叫渊博算了，学识渊博，哈哈哈！”肖博听后仰天大笑

“就你讲话最没溜儿”说完春天千娇百媚地向马可一笑“ 我跟你们讲讲他有多没溜儿，上次我们俩在家中一起看电视，刚好播一个钻石广告，我就对他说我好喜欢那款戒指。你们猜他说什么？”刘嘉含笑不语，肖博接话道：“明天买给你啊！”

马可痴笑着用手作势要捂住春天的嘴，春天微微偏开头咯咯地笑着说：“他指着电视里的那些钻石戒指，项链，耳钉。对我说你喜欢这些呀！我回他，对呀。他当时握住我的手，满怀深情的望着我说……好知道了……你放心……这广告还会再播的。”

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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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真是风趣，春天你们俩真是才子佳人的绝配，我跟春天一见如故，今天肖博过生日，我就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祝花好月园长长久久”刘嘉表面笑逐颜开，心下却是黯然，原来自己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爱情，也是一种失恋，而且还附加了不可告人的羞耻，如同裘格斯戒指对于暗恋者来说是种可悲的罪恶，真是独郁结其谁语呀? 想到此处不觉得又多看了马可几眼。

“谢谢姐姐的祝福，我看姐姐花容月貌，蕙质兰心，又听马可说，您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其实肖总文韬武略，可谓人中之龙，你们在一起才叫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春天巧笑倩语中却暗藏了杀机。

刘嘉闻听此言，心头一颤，恍惚中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难道默默地喜欢一个人也不行吗？可自己并没有伤害谁呀？但看到春天虎视眈眈的眼神不知怎么就心虚了起来。此时肖博手足无措的给刘嘉倒着茶说：“嗯……清清口……尝尝这软兜和虎尾……嗯……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本来觊觎刘嘉已久，但突然大白于天下虽是心下窃喜，不过毫无准备也有些局促不安无所适从了。

气氛从刚才的锣鼓喧天瞬间变的万籁俱寂。

刘嘉没理会肖博，对春天柔声道：“我长你一岁从此姐妹相称，仿若结了那金兰之好，以后有事只管来寻我，有求必应。”

“那是自然，姐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肖总这桌饭钱都抵不过姐姐今天带来的一瓶酒。”  春天眉眼带笑，却咄咄逼人。此话一出，就连迟钝的肖博都感到了火药味儿。

“这酒不光是为了给他庆生，也是对他上次去南极帮我带千年纯冰的答谢。”刘嘉始终温文尔雅，仪态万方，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耳边隐约响起爸爸曾经的嘱咐 “如果你并非血亲长辈或授业恩师，就不要试图和自己层次以下的人交流，你觉得浪费了时间和真情，别人反而认为受到了鄙视的侮辱和侵略的伤害。”

果然，春天没有放过她的上一句话。“我怎么记得南极旅游的口号是：留下的只有脚印，带走的只是回忆呀？”说完春天向刘嘉凝眸一笑，刘嘉眼神坚定且示好的看向春天，毕竟自己心中惦念着马可，而马可喜欢的女孩儿正在向她宣告着主权。

还没等刘嘉接话，肖博忙说：“没有钱办不了的事儿，要是有，那就是钱给的不够。”刘嘉听后反倒觉得肖博这话是对她的一种嘲弄。

“马可你看，我上次就跟你说堵车是因为大家都在路上，真正的有钱人开的那是飞机，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春天说完突然意识到，马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在那儿摇着酒杯，一副心不在焉，无所事事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马可早就察觉到自从刘嘉来了春天就有点反常，当尴尬的场面出现时，他起初是想化解的，但看着眼前这个几乎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春天时，他须臾间抽离出了现实，宛若是个局外人，用上帝视角审视着众人。他突然想起尼采的一句话：“当你责备他人时，也就暴露了自己。”

但马可只是站在自己正直和善良的角度来审视春天，从而忽略了……

热恋中的情侣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因此会不由自主的爱着全世界，除了那些被认为是情敌的人。

21

  多年的窖藏让酒的粘稠度有了丝绸般的质感，随着马可单手的摇晃，红酒沿着杯壁上下翻滚形成了一个波涛汹涌的漩涡小世界，洋溢出的酒香也恰到好处的沁人心脾。

“难道只有我觉得，这酒很好喝吗？”马可自言自语道，春天看着此刻，胜似闲庭信步的马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好像活泼率直的春天又回来了一样，她抢着说：“89年的奥比昂 ，RP ，WS 给的都是满分，（RP是指Robert Parker 罗伯特·帕克，WS是指Wine Spectator 《葡萄酒观察家》）而且二十二年刚好是最佳饮用期，熟成度刚刚好……” “就如你的年龄一样，22岁刚好是给我的最佳饮用期”马可调皮的嬉笑着打断了春天。

“你真是噪娟鸟的鸣叫——可恶，可恶” 春天握起拳头捶打着马可的肩膀。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又变得融洽了。

春天快活的说：“ 我之前喝的都是梅多克产区的，今天托肖总和嘉嘉的福让我喝上这绝世美酒真是不枉此生。”  刘嘉听春天话里不再称她姐姐，便觉心中安然自在了许多。就接着春天的话说 ：“客气什么，好酒就是要给你这样懂的人喝才有价值。”

春天腼腆的一笑说 ：“懂酒我可不敢当，只是最近在考品酒师的证书，所以资料看了一堆”

“那以后关于酒水的问题要多多请教于你了。”刘嘉嫣然道

“我这都是书本上的死知识，记得书上说这款酒有着浓郁的皮革、松露，泥土、香草、可可，烟熏杉木，雪松以及樱桃、李子……的黑果香，入口甜美，酸度平衡，酒体圆润饱满，清新香甜……可我是真的没喝出来这么多的味道。”率性的春天，坦诚的说着自己的感受。

刘嘉欣然道：“像你这么诚实的可做不了品酒员。” “对呀，品酒员都要说的天花乱坠云山雾罩才能显得高深莫测，”春天说完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马可看看肖博不约而同轻轻摇了摇头，女人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来的迅速，去的时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个平衡态，在某些事情发生后这种平衡态就被打破了，而平衡一旦被摧毁将无法再复原，只能开始下一个新的平衡态，当然这个平衡态是有好坏走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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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葡萄酒自然是葡萄味，太多的形容，反而会混淆人的感知。拿这瓶酒来说，能尝出美乐和赤霞珠已属不易，每个人对事物的感受都不同，就像有些人觉得品丽是青椒味，有些人则认为像紫罗兰，主要看品酒的人，对哪一种味道更熟悉。”刘嘉顿了顿又说：“只要多品尝就会将一种味道锚定在记忆中，下次遇到同样的味道感官就会自动识别出来。”说完举杯示意大家共饮，眼神也自然而然地扫过了马可。

只是刹那的对视，刘嘉仿佛从马可的眼中睹出了歉意与怜惜，一股无以名状的暖流涌上心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得到了来自妈妈的抚慰。从此之后每每再喝到这款酒，她总能想起马可给的温暖，这温暖变成一种味道永远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此刻的春天却没有捕捉到这微妙的变化，因为她正闭着双眼用下唇托住杯沿，将酒杯微微倾斜使自己俏丽的鼻子沐浴在芬芳的黑果森林之中。 她小小啜了一口，睁开眼睛缓缓把酒杯放下，又徐徐合上眼睛，稍稍将双唇打开一条缝隙，慢慢吸入一点空气，再闭上嘴让酒水继续在口腔中自由的流淌，复杂的味道开始变的清晰……“这方法果然有效，谢谢你嘉嘉” 春天和颜悦色的说

“不用客气，下次想喝来找我就好。”刘嘉诚恳地说

“哦……这么说你家里有个酒窖了？”春天眨着眼睛问道。

“是呀，下次带你去看一看。”刘嘉微笑着说

“哇 ！那我一定要去欣赏欣赏，我就说这种橡木塞的不好保存，对湿度要求很高的，刚才还心存疑问这酒收藏的极尽完美，而能做到这种窖藏规格的酒庄，最近的离我们少说来回也有六七十公里，难怪了。” 春天若有所思，看来她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价。

此时马可心想春天没考虑到的储存难度还有很多例如温度，海拔与气压，他之所以晓得这些是因为上次刘嘉跟他介绍过，那坐运用了静力学原理建造在她家游泳池下的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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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过雨的清晨，马可睡了一场被啄木鸟吵醒的回笼觉，吃早餐时他习惯性地望向窗外，发现一只翠鸟正栖息在木栅栏上与他顾盼生姿的互望着。

距上次刘嘉传他冥想之法，已过去了一周的时间。这些日子他将刘嘉给的一本禅修心法读的通透，并按她嘱咐，把几十幅特意选出的曼陀罗图画熟记于心，现在他对气的控制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入定之后可以让一呼一吸的气体在身体任何位置，停下来或继续游走。马可能明显感到意识觉醒后在体内膨胀带来的舒适。

某天他刚醒来，仰面看到蜘蛛在墙角结网捕获飞虫，海马体里的曼陀罗图画瞬间自动投射出来，让他从中顿悟出了定位的法门，所谓天才就是只需要一根火柴，就可以引爆深藏到连他自己都未知的能量。甚至有几次他经不住好奇心的诱惑还尝试了刘嘉明令禁止的意念定位。那些新颖玄幻的感受更让马可期待今天与刘嘉约定的再次修炼。

清风吹过湖面运来湿气润了私邸的绿篱。三米多高的红叶石楠中间密集穿插着金森女贞，那颜色就恍如蓝水红霞中飘舞着满天雪花 ，又在绿意盎然中流淌出一条银河。如此平添出许多惊喜的光影，自然使这用心修剪过的植墙与众不同了。

但这毕竟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景色，与大自然的浑然天成不可相提并论。也入不得刘嘉的眼，反而使她要站在二楼的窗前，才能看到马可的到来。

此刻刘嘉靠在二楼的窗边思考着为什么马可不能像肖博一样对她展开追求呢？难道要让自己先表白不成？如今的她虽有“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芳心，只怪没那挣脱礼教束缚的勇气。也许每个时代的社会意识形态，总会塑造出一批固化的人格，让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真正的所爱。但话又说回来，自然界的法则本该是熵增，如果人类不成为极少数的逆行者也就无法壮大到至今的规模了。

刘嘉正想着，见一身休闲装的马可优哉游哉地骑着二手小摩托来了，刘嘉赶忙跑下楼去开门，本来开门迎客这种事都是由佣人张妈去做的，但马可从未见过张妈的正脸，由此也可以看出刘嘉对马可的重视。张妈是过来人，自然看得出小姐的良苦用心，所以只要是马可来了，她未经召唤绝不上前打扰片刻，但要是肖博来访那基本上是要陪伴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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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还是之前的布置，一样的温暖如春，一般的暗香袭人。

两人隔桌相对，席地而坐。马可此时终于发现了房间里的不同之处，矮桌上比先前多出了一对压手杯，还没来的及细想，就听刘嘉礼貌而不失热情地问：“近来修炼的如何?”

马可稍稍正色回答道：“我已经可以将气扩展到全身，现在甚至能做到用每一个毛孔来呼吸……”马可除了隐瞒他曾尝试过几次冥想定位之外，其他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刘嘉。

刘嘉听后先是一惊。心下骇然，自己也算是有天分的，做到马可如今的程度，还是在上师的引导下，那也用了将近两年的时光。但转念一想，又替他开心，对于马可这种奇才，自然不能等闲视之。她略一迟疑就微笑着说：“冥想定位其实就是利用记忆将意识激活，从而达到人类感知的延伸。也可以说是为了突破肉体的局限，修炼出精神领域的另一个时空。我看你很是精勤又极具天赋，离掌握定位法门也就一步之遥。”

刘嘉顿了顿又带着嘉许的微笑说：“冥想定位首先要定位自己，我们现在所修行的气，就是定位的关键基础。接下来的扩张主要看你的能量大小，气场能量越大，扩张的范围自然也就越大，定位的环境也就越多，举个例子，想象你自己是黑暗中的一支火烛，你的意识气流就是此时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就是你扩张的范围，还有之前让你铭记的曼陀罗图画可以帮你固定节点，记忆中的曼陀罗图越丰富你固定的节点就可以越多。 这些定位点可以帮你将意识领域无限扩大……”说到此处刘嘉望向马可，看他像是有话要讲，就停了话锋。

马可正有此意，便询问道：“是不是也可以说，像一张蛛网？我就如同蜘蛛在曼陀罗图形的网上捕获想要定位的事物呢？”

刘嘉思索片刻答道：“这个比喻……很恰当。” 马可给的这个比方贴切到让她都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这才短短几日，马可突飞猛进的境界让刘嘉叹为观止，在对马可的喜欢之上又平添了几分崇敬。

马可之前还担心自己走了歧路，得到刘嘉的认同后颇感欣慰，也有了信心继续问下去：“那么在定位后，是不是就可以形成一个冥想的意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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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刘嘉恍惚的回答着，她没意料到马可修行进展神速，使她有些措手不及的尴尬。就像一个研究生去做小学生的课外辅导，以为毫无难度，却发现这个小学生竟然跟自己懂得一样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刘嘉本来已经准备好要讲的一些心得体会和基础的修炼法门，看上去显得多此一举了。不过她还是有所顾忌，心想有备无患就继续说：“但你知道为什么我上次叮嘱你不要自行修炼冥想定位吗？”见马可摇摇头，刘嘉又说：“因为冥想定位会重组大脑中的电路这是有很大风险的。有我在一旁护着你，就不必担心入了魔道而无法自拔。”看到马可频频点头又说：“我知道你已经悟出了定位的方法，但我还是要把基础再明确一遍。这就好像一座建筑，能盖多高，取决于它的地基打的够不够深，牢不牢靠。”

“好的。明白”马可应声道。看他表情肃然，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已然烟消云散。刘嘉心下欢喜，该认真的时候，不但要有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的精神，还要有求甚解的研究态度。这些马可都做到了，怎么能不让刘嘉替他高兴呢。

刘嘉欣慰地一笑，继续说：“首先观呼吸入定，将气扩展到全身再用这气来定位自己体内的脉轮，你已经可以做到用全身呼吸，说明你将我上次给你的禅修心法研究的很是透彻，我之前的脉轮还是被上师引导才能打通， 所以看这情景如果你掌握了冥想定位的法门，应该很快就会超越我的修为，到时我再帮你引荐上师做更深层的修炼吧。”

马可看出刘嘉已经对自己的超强记忆力有所了解，再隐瞒下去，恐有不实之嫌。就坦诚地傻笑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那时并不知道耳闻则育，过目不忘是我独有的能力，还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直到有一天，与我关系最好的小伙伴儿因为一篇古诗没背过，被家长毒打后跑来我家避难时，我就问他你为什么不背呀？他说背不过呀！我说你别总玩，好歹抽点儿时间看一遍不就会了吗？他说怎么可能？那首长诗他已经背了一个星期，还是老出错。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少数的那一类，但当我上学后这种由于背不过课文被体罚的事不断发生。才让我意识到，这种超强记忆力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的。我又是那种不想学习就喜欢成天玩的调皮学生，可想而知和我一起玩儿又没有特异功能的小朋友，学习成绩会好到哪里去。所以我的成绩如果太好和我玩的小朋友就会孤立我，你知道一个异类被疏离的感觉吗？

“原来你是个装正常人的神童。明白了，普通人的生活才是你最想要的。”刘嘉羡慕地说道。她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虽然没有超能力，但因为富甲一方的爸爸使她从小就过着与众不同的生活。她也好想出生在一个父母没有离异的普通家庭，一家人为柴米油盐的琐事吵吵闹闹开开心心，其乐融融的过着平凡的生活……

可刘嘉不知道的是，那些普通人却总幻想着成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

26

密室中马可和刘嘉相视一笑。

“谢谢你开诚布公的跟我讲了你的秘密。”刘嘉温婉的一笑又说：“ 你的这种超能力，真的很适合修炼冥想定位，以后你到了更高的层次，记得要分享你的经验给我听呀！”刘嘉是真心替马可高兴，但面对马可的超能力她也只能高山仰止，望尘莫及了。想到自己再怎么努力恐怕永远也达不到马可的境界，不觉惘然若失了起来。毕竟站在天才的面前凡人总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那是自然，喝水不忘挖井人。” 马可带着敬意不失时机地接话道，听到马可略带恭维的话，刘嘉为自己的狭隘感到惭愧。如果能引导扶持马可成为上师一样的高阶能力者，做一个功不可没的伯乐也是件令人雀跃的事呀。

刘嘉平复了失落的心情，笑着说：“那就先谢谢了。”马可连连摆手：“我谢谢你才是。没有你，我怎么可能学会这些。”

刘嘉嫣然含笑。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郑重其事的说：“疏通自身脉轮之后，接下来就是凝集意识气流，让它从身体中通过每个毛孔的呼吸散发出来，记住呼出的就是探测的意识气体，吸入的就是物质反馈的能量。再用曼陀罗图形将接收到的物体信息固定在一个节点之上。 也就是说你要学会测量自己的物理空间和时间领域，例如我们现在的环境，你需要通过散发出的气也就是意识来测量房顶离你现在的位置有多远，你与地面的位置有多远，这张桌子，茶杯，铜罄……这些物体的位置都在物理空间之中，那么现在我想听听你对时间的理解……”

  还在全神贯注聆听的马可经此一问，不觉有些诧异。“时间我看一下……” 马可低头将左手腕稍稍向内倾斜出一个角度，看了一眼手表“现在下午四点十六分了”说完不解的望向刘嘉。

只见刘嘉微微一笑 ：“我说的不是这个时间或者说如果没有手表，你如何定义时间？”此话一出，马可有点儿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刘嘉的意思“你是想说爱因斯坦解释洛伦兹变换中提出的相对性的时间吗？”马可试探着问

“倒也不全是，我们平常认为的时间，是物理定义的标量，或者说是一个参数。借着这种尺度，把事件发生之先后按过去-现在-未来的序列加以确定，但时间没有这么简单，它的复杂让科学界直到如今还在为时间的存在与否争论不休，更不要提如何准确的排序过去和未来，就如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哲学问题一样的无法确定。“听刘嘉娓娓道来，马可心想难怪刘嘉大学要双修物理和法律，果然有很深刻的研究。

刘嘉接着柔声细语道：“物理上讲的时间就代表了物体有规律的运动。比如我们观察到四季有规律的变化就有了年的概念。这个观察也可以说是信息留在我们脑中的记忆。其实我们定义时间主要是靠记忆，就像事物的变化在你脑中留下的痕迹，通过对这些记忆来判断过去和现在。你知道心理学上有个简氏定律吗？。”刘嘉停下来，等马可的回应。

“哦……好像是说人越老，感觉时间过的越快……对吧？”马可认真地回答着

“是的，研究表明年龄大小决定了感知一年的长度差异。这和本身年龄的倒数相等，如果是个五岁的孩子，一年的长度在他的感觉里实际只有两个多月，也就是一年的1/5。而对50岁的人来说，感觉年的长度是一年的1/50。大概也就是一周多的时间吧。这个理论说明人们记忆中的时间，不过是自己生命中的几个大喜大悲留下的残影。所以你看人的感觉或者说记忆是绝对主观的。”刘嘉说完，给马可倒了一杯茶。“先喝口水。后边要讲的时间，就跟我们修炼的冥想世界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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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手表的刀型指针一分一秒地跳动着。密室里他与刘嘉的对话还在持续着。

刘嘉温文尔雅的讲述并不会让马可觉的枯燥乏味，甚至可以说非常感兴趣。他在脑中仔细的分析刘嘉抛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概念 “人们凭着记忆，来感知时间的流淌。但是正如简氏定律所描述的，记忆是主观的，用一个主观的东西都不能证明客观世界的真实存在，更何况时间的方向性了，即使用照片，录像……等等物证记录下了客观的世界。但仍然无法确定时间的走向，例如一张建筑物的照片。你因为被记忆固化的时间顺向，而认定这个建筑物过去曾经出现在你的照片里，但其实你并不能确定，这张照片中的房子是不是未来人建造出来放在那里，让你拍下了影像。”刘嘉讲到这里，停下来看马可的反馈。

马可耐心的听完，思索了片刻应声道:“就是说同一个过去和未来在不同参照物的观察者眼中的时间流向都是不同的，可以这样理解吗？"

“你的这个说法，在某种程度上是正确的。例如赫拉克利特的名言“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个哲学问题的关键在于你如何定义“同一条河流”。”刘嘉说完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口朝下倒置在矮桌上，又取了马可的同款压手杯，口朝上把两个杯子的圈足严丝合缝的对接好。

“你看这就比方是一个闽可夫斯基的四维时空里的 时光锥。 这两个压手杯分别代表了过去和未来……”刘嘉又将另一对压手杯如法炮制。两组底対底叠加在一起的茶杯，并排放在桌面上。“这一对分别代表了意识世界和物质世界”刘嘉故意停顿了一下，看马可聚精会神，没有提问的意思。

就继续说：“你看，现在这两组是一种时空分离的状态。”说完刘嘉将其中一组口朝上的那只茶杯拿起，放到另一组口朝上的茶杯之中。“你看，这又是一种未知的状态。”

刘嘉接着用一只手扶住两支摞在一起的口朝上的茶杯，另一只手托起底部口朝下的茶杯。套在了桌上剩下的一只口朝下的茶杯之上。确定能保持平衡之后刘嘉将手放开。“这是另一种叠加的状态。” 说到此处刘嘉看着若有所思的马可问：“你现在对时间有了全新的概念吗？”

马可挠了挠头说：“如果这四个茶杯分别代表了未来，过去，意识和物质它们的排列组合有24种状态。如果算上叠加态就至少有120种形式，也就是说精神世界的过去，可以是物质世界的未来。生命体的世界可以是先有果，后有因。也就是先有未来，后有过去。精神世界的未来，变成了物质世界的过去。两个相反时间的走向，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世界里呢？我现在只想知道，如同你可以轻易的将茶杯叠加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状态一样。那么又是谁将我们这个世界的，过去，未来，精神和物质随意组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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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可提出的问题，刘嘉兴奋的鼓起掌来。“你看出了问题的本质所在。高维度的生命体，可以像我刚才排列组合这套茶杯一样。随意排列组合我们的世界。”刘嘉心想马可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快就能理解自己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可以通过冥想定位，进入更高的维度？”马可本以为只是掌握一项新的技能，没想到竟是打开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还是太出乎意料了。

“理论上是可以做到的。你很有希望。”刘嘉现在眼里都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也许自己有生之年可以见证奇迹的发生。

“但是现阶段你还在四维的空间里，所以我要帮你梳理一些常见的问题，让你少走一些弯路。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将时间的流向表述清楚的原因，如果你凭着现在固化的时间概念进入冥想定位，有可能在遇到某些极端情况下，时间和空间互换或者更复杂的状态会让你思绪混乱，尤有甚者心智反噬则走火入魔，身心不保。所以我要打碎你的固化思维，意识世界里一切皆有可能。”刘嘉见马可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微微点头致谢。啜饮了小口就继续说：“你记住一条原则，不管时空如何转换只要记忆有落脚点就可以打开一道意识世界进出的门，这样才能做到全身而退”

“所以你的记忆点越多，所能控制的意识流也越丰富，而且构置一个意识流的世界你必须每一步都要相连接比如今天你走到哪个位置，那个节点上一定要留下接轨的坐标，就像火车的拖钩下次你就能轻易的与这个节点相关联。不然会出现衔接不上的断篇，如果太多的断篇出现你就会迷失在意识的世界里。”刘嘉开始把自己所能想到的问题和注意事项都婉婉叙来。

“哦，还有时间膨胀在意识的世界里也是存在的，至少在四维的空间里我还没能将自己的质量化成零，自然也就无法达到光速。所以在四维的冥想世界里也一样会老去，只是和现实中的你相比，衰老的速度会非常慢。你可以简单的理解成我们古话常说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刘嘉还在绞尽脑汁的思考会出现的问题。本以为会用几个月的时间慢慢拆解给马可听，但马可如今的境界，已经到了她必须倾囊相赠的地步。

“哦，对了。”刘嘉又想到了一点，就赶快说：“每个人的意识世界，都只隶属于自己。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两个人的意识世界相互交汇的事情发生过。就好像平行宇宙一样，两条平行线，是不会交叉的。”

马可看到刘嘉一口气连续不断讲述着，表情已经从严肃变得有些过于紧张了，就打趣的说：“你刚才不是还说一切皆有可能。难道你现在所说的是在考验我吗？”

经马可略带调侃的一问，有些焦虑的刘嘉察觉到自己的担心溢于言表中让她失态了，暗想果然是关心则乱，更对马可的沉稳增加了钦佩之情。稍稍平复了一下波动的情绪说：“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所能理解到的也是自己知识范畴之内的东西。”

见刘嘉恢复了常态马可接过话头“你讲的这些，对一只坐井观天的小青蛙来说就是黑暗中指路的灯塔。”马可说到小青蛙的时候，故意装的很可爱。

“我看你怕是要变王子了。”刘嘉本想开个玩笑。可转念一想，这童话有些太过暧昧了，不觉羞红了脸。

马可看出刘嘉的尴尬，忙岔开话题:"你说之前的庄周梦蝶。会不会是庄子已经拥有了在两个世界中切换的能力。"

“应该是的，至少也是一条跃出过水面的鱼。不置身事外就无法摆脱身在此山中的困惑。”刘嘉为两人不谋而合的思想感到欢喜。

马可轻松地说 “我现在觉得自己就好似一部刚出厂的手机，意识气流像充满的电，你给的认识如下载的软件，现在就差联通网络进入冥想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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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嘉思忖片刻说：“你举得这例子中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就是质量，你把意识比做手机的电量，一般来说充满的电量大约是两万焦耳，对于重量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是存在很小的质量，这样的话在爱因斯坦相对论的情况下，物体的质量会随着它的速度而发生变化。当接近或等于光速时，物体的质量会变得无穷大。如果套用牛顿第二定律会出现有质量的物体永远无法超越光速的结论。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和爱因斯坦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一些事物是没有质量的，比如意识” 刘嘉一本正经的说着，她还是怕马可过于放松会忽视了潜在的风险和错过本应属于他的机遇。

见马可恢复了谨慎认真的状态，刘嘉拿起桌上的磬槌，对马可说：“你把眼睛闭上。我现在给你一个声音作为出关的密钥，当你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将发散的意识慢慢收回，此处要非常小心，我们之前的冥想修炼是在自身的环境下入定出定，这种禅定出入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冥想定位是将意识发散出去，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如同灵魂出窍。所以退出千万不能太快，必须要将节点记牢，逐步退出，如果太快无异于饮鸩止渴将前功尽弃。好比爬山，上山容易，下山难。到了山顶你会选择直接跳下来吗？切记当听到密钥声后必须要将所有节点记牢，再挑一个就近的记忆焦点留下关联信息。以备不时之需，随后要把扩展出去的意识转化成信息储存在记忆中。调整好呼吸慢慢回到本体下的冥想世界。”

刘嘉讲完。见马可已闭上眼睛头微微下低双耳拉紧，犹如一只要捕获猎物的豹子。便轻轻用木槌与铜云磬的边缘相撞击，只听得“叮…………”一声脆响，马可的听觉像在黑暗中突然阳光普照，紧接着婉转的空灵逐渐变成悠扬悦耳的缠绕。这声音由近及远仿佛要带走你的灵魂。

好一会儿，当音波散尽马可睁开双眼。示意刘嘉这个声音他已铭记于心，刘嘉柔声道：“你先用一炷香的时间尝试一下，如果我发现有问题会马上召唤于你”两人相视均坚定地点了下头，一个是关怀守护，一个是毅然决然。

马可浅浅一笑“五分钟后见”说完就闭上了双眼开始观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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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之中，龙涎香指引着风口的方向。刘嘉聚精会神盯住马可，不知不觉手中的磬槌越握越紧。

马可的禅定已是驾轻就熟，他先将呼吸固定在一个频率，很快就把意识气流汇于丹田，不多时心流已然从头顶至脚尖盈满全身，开始尝试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呼吸，呼出意识，吸入信息……

马可先冥想定位自己全身，之后开始探测周围的反馈信息。片刻，他感觉进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突然身体往下一沉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忽的又像被沼泽裹挟着，每一次挣扎都是在尝试开启哈德斯之门。弹指间马可本能的从记忆中投射出一张曼陀罗图网，让自己有了支撑的落脚点。稳住心神之后，又连续抛出八张曼陀罗图网来巩固记忆的领土，马可意识到之前在家中尝试的时候，并没有如此感觉是因为他对家中的环境了如指掌。而此处毕竟是个陌生的环境还是要加倍小心，大意不得。

  其实一张曼陀罗图网足以覆盖整座别墅，但对未知的恐惧让马可的警惕心被激发出来。他小心翼翼的将意识触角回馈的信息收集起来，很快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存入了记忆。马可像整理新搬入的房间一样，将物体固定在各个节点之上。刚开始他做的很仔细，慢慢熟悉之后他发现只需要简单的测量好距离。在意念里能够轻易的完成任何布局。

六个小时后，马可已经能在自己用意识重组的这个房间里游刃有余的穿梭。他甚至尝试了不用触碰茶壶，就能在嘴里品味铁观音叶片的回甘。这个房间里，唯一没能完全定位的只剩刘嘉，生命体不同于物品，这一点是刘嘉没有想到的，但是她对生命体的定位没有任何经验，自然无从谈起了。

马可之前从未如此仔细的端详过刘嘉，只见她将浓密的秀发扎于脑后形成一个平马尾，明快中显得温婉清新。额前刘海儿隐约遮住了她的眉，这弦月眉又与卧蚕上的长睫毛烘托出她水晶般剔透的双眸。飒爽的希腊直鼻伴着浅笑酒窝中蕴藏的美丽，仿佛每次轻启朱唇芬芳中都是仙子之气……如果非要在世间寻一副胜过她的面孔，怕是只有她自己的侧颜，才能担此重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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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可不觉看得痴了 ，心中一荡方寸大乱。忙定了精神，将意识绕过刘嘉扩展出密室之外，没成想这小密室的右侧，竟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密室。其中不乏古玩字画奇珍异宝。马可略略扫过，收了意识。毕竟这是别人的私隐不好多记，草草将这私邸路径定了位置。开始将意识气流扩散出别墅之外去定位更广的自然界。

马可一出大门只觉豁然开朗，意识气流反馈的信息如同雪片一般，纷至沓来。他又连续抛出十几张曼陀罗图网并加快了自己浏览的速度。不料这一加速自己竟然像夏加尔画中的人物一样漂浮起来。刚开始掌握不好方向，两三个小时过后，他已在空中飞舞的如同一只雨燕。要是再快些，感觉前面的景物开始发出紫光。牢记的物体也有了变形，目力所及扇形视角在黑暗的侵蚀下不断收缩，而且两侧竟然开始出现身后的景物……

马可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自己已接近光速了吗？不然怎么会有光行差效应出现呢？还不及细想眼前就出现了一群野鸭，它们扇动着翅膀把锦缎似的羽毛展露无遗，再加上阳光的照耀那缤纷的色彩一下就吸引了马可的注意。心想正好拿这群野鸭练手，刚才自己对刘嘉的生命体定位没能完全成功的原因，一是怕亵渎了心中的女神，再有就是那时冥想定位还没有像现在掌握的这么熟练。

想到此处，意念马上开始扫描飞行中的野鸭，从外形到骨骼，由血液致内脏，生命体最难测量的是不断变化的细胞更替，马可要将细胞分裂的速度考虑进去，因此他努力地将意识的速度提升到更快，起初马可只是围绕着一只野鸭收集信息，他发现只要自己的速度足够快，就会产生慢钟现象。

  马可如同闪电侠附体，而其它事物则像电影里慢动作定格儿一样的迟缓。这让他从容不迫的采集任何想获取的信息时变得易如反掌。直到克隆这只野鸭的脑部细胞信息时出现了问题，不论他怎么努力尝试始终有千分之一的区域是模糊难辨的。这让他百思不解，还好马可不是个纠结的人，虽然有些完美主义。但他知道自己在精神世界的十几个小时里能做到如此境地已是非同凡响了。

不要苛求完美，过犹不及，福祸相依的道理，马可还是懂些的。既然不影响整体定位，小小不言的瑕疵也可忽略不计了。心意至此，马可开始收集所有雁群的信息。有了前面一只的基因序列，剩下的十来只出乎意料的唾手可得。

在这次生命体信息的收集中，马可没注意到自己的速度早已摆脱了地球引力，甚至突破了更大天体的洛希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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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修的密室之中，龙涎香已经燃去了大半。

两分多钟过去了，刘嘉依然关切地望着马可，她觉察到马可头部竟然若隐若现发出了微弱的紫光。自她修炼冥想以来，见到身体能发光的也只有帮她打通脉轮的上师一人。不觉暗暗赞叹马可真是奇才。

此刻遨游在冥想世界里的马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他却丝毫未觉疲乏。冥想定位的范围已达数十公里之多，其囊括了建筑，植物，动物，河流，湖泊，山脉，丘陵和一些人类的初级定位。想来要留些时间回去重新定位刘嘉，就念头一转回到了小密室之内。

见刘嘉端坐如初，马可将意识气流散发到足以包裹刘嘉全身的程度。还是如出一辙的扫描拷贝生命体的外部结构内部器官……人体细胞分裂的速度远不及野鸭之类的小型动物，这使得如今的马可记忆定位刘嘉显得轻而易举。但命运在捉弄人时从来不会跟你打声招呼。

 问题就出现在马可一直未能解决的头部，在意识扫描刘嘉大脑的时候，一个庞大无比的模糊体出现了。马可之前扫描的生命体中虽然脑部都有一个区域无法探知，但只是很小的部分，所以没太在意。但刘嘉不同于常人的不止是她拥有脉轮这一特殊区域，更奇怪的是连她脑内的1%都无法探及，发出的探测意识都是有去无回。

马可心想，难道是自己速度太慢，需要再加快些才能看清吗？想到此处，马可用尽全力将意识气流的能量和速度都提升到了最大极限。只见他宛若无数电子缠绕的发光体。在刘嘉脑颅的周围上下左右瞬间移动着，速度快到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光球，将刘嘉的头颈笼罩其中。刹那马可突破了某种屏障，好像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的鬼工球之中。

这里的引力让他无法再漂浮于空中，而脚下又好似一个大漏斗形的炼钢炉，里面沸腾的铁水泛着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红光。马可炙热难当想找个立足之地，但抛出的曼陀罗图在这滚滚铁水洪流中瞬间化为乌有。马可犹如一粒水珠在超高温的铁水漩涡边缘翻滚着形成了莱顿弗罗斯特现象……

弹指一挥间，整个世界突然停顿了，灼烧的铁流也消失了，脚下又出现了似水的物质，马可终于能缓口气，定睛看去发现他是从刚才滚烫的融铁层滑落到了如今所在的镜水层，所有东西都在以极慢的速度，旋转着向涡流中心的一个大黑洞坠入。他再次尝试抛出曼陀罗图，竟然没有消失。但与此同时马可仿佛让曼陀罗图死死吸住，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无法挣脱。此刻的他渺小到如同随一片落叶掉入瀑布中的蚂蚁，随波逐流的无能为力，他想要逃逸但被牢牢的压住动弹不得，马可发现包括他在内的一切都扭曲的变形着，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坠落的速度非常，非常，非常慢，这就给了他观察这个鬼工球的机会。

透过穹顶和周围的不断变化，马可看了很久才搞明白这是个三层嵌套式球体。每层分别代表了一个时间走向，过去，现在，未来不停的旋转着。马可看到了刘嘉的童年玩耍，青年学习，中年奋斗……一幕幕如同延时摄影般飞快地在他眼前闪过，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不知过了多久马可似乎看到了这个黑洞的奇点。身不由己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这种能将马可压成粉末的力量在上空盘旋着像只期盼他快些死去好美餐一顿的秃鹫。伴随着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马可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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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茶桌上的龙涎香只剩小段残头。

刘嘉骤然发现马可身上的紫光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数个类似萤火虫般的光点，从他头顶缓缓升空又渐渐化作更小的光斑直至消失不见。再看他鼻凹鬓角渗出无数细密的汗珠。叫了声“不好。” 急忙用木槌敲了云罄。“叮……”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激荡开来将这宁静的时空撕了个粉碎……

此时的马可脚踝猛然间像被什么东西擒住死命地将他往海底里拽。他顿觉潮水似的物质从四面八方一起涌来，耳，眼，鼻，口，被来自宫，商，角，徵，羽混着压手杯上的苏麻离青，伴着芬芳的花草香里散发出的肌肤温暖中用掐丝珐琅编织的乌龙茶糅杂在一起的物质充斥着……这些原本不同属性的事物，在时空扭曲下融为一体堵塞了马可所有的感知。

就在他完全被拖入水底的一刹，海天竟然反转过来。被一声"叮" 拎出水面的马可，整个人倒立着返回了他的冥想世界。马可先将意识归成正位，只觉一阵阵晕眩袭来头痛欲裂，五脏六腑如同翻江倒海，快要吐出血来。又恐刘嘉担心，强行压住。

马可调气凝神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隐隐觉得嘴中有鲜血的味道，就咽了口唾沫缓缓睁开双眼，却不见对面刘嘉的踪影。恍惚中有些错愕，难道自己还没有回到现实。

“你终于醒了。”耳畔忽然传来刘嘉焦急而喜悦的话语。原来刘嘉发现异常后早就惊慌失措地绕过茶桌护在了马可身旁，刘嘉看他现在精神涣散尽显疲态。心想怕是受了内伤忙说：“先不要讲话休息一下，我去拿些补气宁神的药来给你服用。”

“我没事……不必麻烦了……”还不等强撑着的马可将话说完，刘嘉用手在他肩旁轻轻一扶示意他不要再讲。

“你再休养一下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刘嘉已奔出了密室，不久，返回的她手里多出一盒上师留给下的丹药。“这药以茶为引，以酒为辅，每三日一次，护气回神。”说完，刘嘉倒了一杯茶，又取出一粒药丸置于马可手中 “现在就服了它吧” 刘嘉说着眼神殷切的望向马可，没成想第一次尝试定位，就让马可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歉意和懊悔。

马可服了药丸，不多时，便觉神清气爽。脱口而出赞叹道：“真是灵丹妙药。”刘嘉见马可恢复了常态，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略带喜极而泣的口吻道：“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伤到内脏？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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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可调匀呼吸微微一笑：“你别担心，我没事。刚刚在两个世界的切换上还不太适应，现在就头有点儿晕而已，不碍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见刘嘉放松了些，就把他的冥想定位之旅和盘托出。并着重提醒了刘嘉如果下次她定位生命体发现无法探测的部分，千万不要强行尝试。如果恰巧遇到了拥有很高修为的人，可能会被对方吞噬了自我的意识。

讲到此处，马可稍有迟疑。他突然发现自己进入刘嘉脑内之后的记忆，变得零散且非常模糊。只是感觉凶险无比，但如何危险，现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如同当时的记忆被洗劫了一般，现在回想有关刘嘉脑内部分的记忆真是一片狼藉。不对用空空如也来形容更为恰当。

刘嘉看马可陷入沉思怕他劳累过度，忙打断他 “ 不必想太多了，先休息几日让身体有个恢复。毕竟我们现在的意识层次还是要基于自己的身体。如果自身的能量过弱，一定会影响到记忆的能力。所以先休息一段时间，不必急于求成。”

马可叹了一口气说：“放心吧，我现在感觉越来越好了，刚才不过是想到了一个发现，但又不知如何表达，该怎么说呢……嗯……不只有时光锥还有时空球。”见刘嘉不明就里，缓了口气继续说：“有修为的人，脑中应该是个黑洞。我现在只有碎片化的记忆，而且这些残留的记忆，也只是你脑中那个意识黑洞外围穹界（视界）的边缘部分，再深入的就不记得了，但是我可以肯定你之前用茶杯来比喻的时光锥应该是被一个时空球包裹着的。”

“这真是一个重大的发现”兴奋的笑靥总算又回到了刘嘉俏丽的脸上，她刚才还在为自己的百密一疏而愁眉苦脸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让马可去尝试连她都没接触过的领域呢。还好马可全身而退不然自己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如今则被马可的重大发现惊喜到了，激动万分地对马可说：“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做到了常人穷尽一生也无可企及的层次。加以时日，必成大器。一代宗师也是指日可待呀。” 刘嘉感慨良多地恭喜着马可。

而刚刚死里逃生的马可对宇宙奥秘的望而生畏，却不是此时刘嘉能够了解的。

心有余悸的马可摇了摇头：“这发现不值一提，我以为跳出了那口阻碍自己认识的井，其实只不过来到了一口更大的井里。或者换句话说，是在另一个高维度上的管中窥豹。你知道吗这真让人绝望，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未知的领域多到我将永远是只井底的蛙。难怪变过蝴蝶的庄子曰：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刘嘉见马可灰心丧气，定位之前眼中闪耀的激昂光芒已无迹可寻。知他是入了所知障的烦恼，便劝慰他说：“你至少是跃出过水面的鱼了。只要坚持修炼鱼化龙也不是问题。”

马可心想所以现在才明白，“水”（现实世界）对我而言有多么的重要。他骨子里还是要做那种游戏人间的普通人。越多的能力对他来说，就意味着越多的选择。而他是个命中注定喜欢做减法的人。

刘嘉看马可没有回话，还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安慰就又柔语道：“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下次请上师为你护法，必会助你提升境界。”但她没考虑到的是当神赋予一个人某项超能力后，一定会找样东西来平衡或制约它的发展，例如马可的性格。

马可确实有些心灰意冷了。说的冠冕堂皇些，就是拥有了敬畏心。讲白了，就是面对过于强大的未知望而却步了。但他见刘嘉依然兴致勃勃，就半开玩笑的说：“还是你之前火烛的比喻更恰当。”

刘嘉侧过脸不解地问：“怎么说？”

马可用诙谐的口气道：“因为如果我的意识能量增加了，以你的说法就好像蜡烛变成了一堆篝火可以照亮更多的环境。而我举的那个蜘蛛的例子，在我的意识能量变大后，你能想象一只大肥蛛的样了吗？。”

“扑哧”刘嘉被马可拙劣的谐音梗逗的笑出了声。“你以后会成为一颗太阳”刘嘉用崇拜的眼神望向马可。

“你最后还少说了一个花字。”随着体力的恢复，马可玩世不恭的一面又回来了。

刘嘉抿嘴一笑“为了今天你的重大发现，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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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雨的黄昏，残阳眷恋着湖面上摇曳生姿的倒影，用它最后的一抹红彩将晚霞妆点的分外妖娆。远处邪魅的大片乌云像是被诅咒的幽灵，将这美好的景色慢慢吞噬，狞笑着带来了渐暗的黑色长夜……

出了密室的两人先后来到客厅，刘嘉吩咐张妈准备晚餐。转身询问马可今晚的主菜牛排要几成熟？马可选了五成，说完就借故去了洗手间。

卫生间里马可终于将压抑在体内的淤血尽数吐了出来。整整两大口鲜血将抽水马桶内侧染的通红。也就仗着他年轻力壮，再加上那颗护体灵丹药效极强。不然现在他怕是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看到冲水时形成的漩涡，马可不寒而栗地颤抖了一下。暗自思量恐是要落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结了。

对着镜子马可整理了一下帅气的容颜，收拾停当，感觉全身通透舒畅了许多。就提起精神走出了洗手间。刚一出来便看到刘嘉关怀备至的望着他。见马可比刚刚的状态还要神采奕奕，终于放了心，就邀他去后院选酒。

这私邸后院竟是别有洞天，说是两个世界也不为过。借着傍晚的微光只见小桥流水环绕着亭台楼阁，遍布的奇花异草间又有怪石嶙峋……处处彰显着东方庭院的娴静优雅之神韵。

马可随着刘嘉走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大叶黄杨交错着紫叶小檗。脚下杂色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在太阳能地灯的映衬下，泛出犹如波西米亚彩绘玻璃般的五光十色。二人并排行过单个青石拱桥，又穿过一道月洞门，再绕过湘妃竹环抱的椭圆形泳池，上过几步台阶入了一座六角攒尖亭。

马可心中暗暗赞叹，光看这泳池的造型就知设计师的良苦用心。中国人的规矩是：圆者为池，方者为塘。巧工成池，积水成塘。深者为池，浅者为塘。……再看泳池的水下照明更是巧妙构思与现代科技的完美结合，一会是丘比特式切割营造出的火彩，转瞬就成了九心一花的星光灿烂，真叫一个须臾万变。要是此刻有飞雁从空中俯瞰，准会被这块靛青色蓝宝石绚丽的星光效应迷惑了双眼，那坠落的概率就连昭君都要自愧不如了。

还没等马可感慨完泳池里的光效，循环水流伴着音乐喷泉，就在万紫千红的户外射灯渲染下律动了起来，好一派歌舞升平富丽堂皇。

刘嘉见马可看的入神也没去打扰，就径自走向亭子的某根立柱，在上面用手一抹，顿时电子密码锁就显现了出来。跟着刘嘉从容不迫地按下了几个数字，随之泳池旁边的大理石地面上缓缓开启了一道平板闸门，露出了下行的精致台阶。

马可忍俊不禁地说：“你们家是要打地道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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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爬上亭翼的弯月，用它微弱的反光呼应着刘嘉哑然失笑后的秀丽脸庞。

但见刘嘉笑意嫣然：“你有所不知。这储存酒的学问相当大，不光要考虑湿度，温度，海拔，气压……所以这座酒窖上边的泳池深度和蓄水量，都是要根据静力学原理去建造完成的。行啦，不讲这些无趣的学术问题了，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喝的酒吗？”

“都行。”马可一边跟刘嘉进入酒窖，一边回答着。

随着平板闸门开启而点亮的声控灯，将这地下酒窖照的犹如白昼。刘嘉在分类查询板上扫了一眼。罗曼尼康帝酒庄有一款踏雪是她平时中意的红酒，只可惜还未到最佳饮用期。继续查找下，她如获至宝般发现了三瓶89年的奥比昂，这酒的最佳饮用期恰巧就是今年。“269” 刘嘉将其中一瓶的号码记下，在第二排栓皮栎木架酒柜的第六行第九格中，取了瓶在她刚满周岁时法国格拉夫区酿造的红酒出来。“今晚，我们都有口福了。”刘嘉喜出望地说着，两人笑逐颜开。

他们回到客厅，见张妈已在餐室准备好了酒杯和各式餐具。张妈看到他们俩返回赶忙迎上来，接过马可手中的红酒殷勤地说：“马先生快坐下，快坐下。这个让我来，菜马上就好……让我来，马先生这个让我来……快坐下，快坐下。”这是马可第一次看到张妈的正脸。一张枯槁的瘦脸上长了一对向外突出地鼓眼泡。让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宠物……

等张妈利落的将酒倒好，还没醒上片刻，刘嘉就迫不及待的举杯相邀“为你今天的成就，干杯。祝你早日恢复，境界更上一层。”

马可见刘嘉如此开心也受了感染，忙举杯相迎 “谢谢，谢谢，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边说边透过举起的玻璃杯中红酒的折射，看到了刘嘉双瞳剪水的眸子中，似有泪花涌现。

马可最见不得女生眼泪汪汪，忙说：“你知道吗？我下午在密室中曾经定位过你家的这座后院，但我们刚才去拿酒的路上。我发现除了一些建筑物和大石头，很多东西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植物，还有就是光影完全不同，这让我记忆中的图像会和当下的图像重叠在一起，就如同我戴上了一副光栅的眼镜。看到与我记忆不符的景物时就像在看双变图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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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有朵等待落雨的云飘过……遮住了月亮本想说出口的心事。

  刘嘉刚才听马可感谢自己还以为他要表白些什么，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听了马可的问题后难为情地一笑：“我练了两年多，也没能将意识发散到密室之外。我所定位的都是简单死物。而且出定之后，眼前也不会再有残留的记忆图像。不怕你见笑，你现在的境界足以做我的师傅。”说完刘嘉崇拜地望着马可。

“这么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马可故意浮夸的做出了骄傲的神情，只是如今对他崇敬无比的刘嘉，再也不能领会到他扮演莎翁笔下跳梁小丑的幽默苦心了。

刘嘉闻听此言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了！你是千古奇才。今天只怪我考虑未能周全，你放心过两日我就能联系到上师，再将你的情况告知于他。应该会有解决的方法。”

看刘嘉又紧张了起来，马可赶快说：“我现在只要屏蔽之前的定位信息，就一切如常了，你也不必急着寻上师去求解”

刘嘉本想明天就启程去找上师，她知上师云游四方居无定所。怕是要动用许多人一起去寻觅才能尽快联系到上师的去向。但还是心里没底，听马可说并无大碍，顿时轻松了许多，欣慰地笑着说：“这样最好不过，如果现在意识残影对你的现实生活没有影响，近来就先不要修炼，等你完全恢复了，我请上师为你护法保证你有更高的突破。”

其实马可对冥想已然不感兴趣了，觉得徒增烦恼索然乏味。他突然想通了庄子所说的无用是大用的道理，所谓“巧者劳而知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敖游，汎若不系之舟，虚而敖游者”是多么的正确。而且做个逍遥的普通人不一直是自己的向往吗？

正想着，一只俄蓝溜溜达达“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映入了马可的眼帘，它顶着天使蓝发光的皮毛，在自带优雅而灵动的背景音乐中迈着模特儿教学片一样矫捷的碎步，尽显苗条修长身姿的同时还有种贵族风范呼之欲出，这份逍遥洒脱。让马可嫉妒的暗叫“老子还不如一只猫!”

如今的他还真是不如这只纯种俄蓝吃香，只见它袅袅婷婷行到刘嘉座椅旁，轻柔甜美地“喵……”了一声。

刘嘉低头一看喜出望外“小雨，小雨，我的乖宝宝，来妈妈抱抱。”马可第一次听到刘嘉的语调变的这么嗲声嗲气。下巴都要掉在桌子上了。

那俄蓝稍一矮身便跃入了刘嘉的怀抱，但见刘嘉是一通亲昵的操作。又是用手做爪状从它颈部梳理至尾尖儿，又是用手指挠它的下巴。直舒服的这只俄蓝。发出咕噜咕噜的腔鸣，将刚刚还瞪圆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昏昏欲睡中尾巴还时不时的翘动一下仿佛是在为快乐的巅峰鼓掌喝彩……

马可又在心中将老子还不如一只猫默默的念了一遍。但这次已经是纯粹羡慕后反衬出的落魄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