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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写另两篇推送和我比哪吒她娘还难产的论文——大家千万不要学我这么左拥右抱,啊不左右开攻,不是,左右开弓——弹出了特别关注歌手新歌的通知。
是Kodaline,我最爱的乐队。
点开新歌听了一遍之后,转而退出点开一首出道专里的老歌。后面几张专辑的各种尝试有点让老粉一言难尽,更加怀念出道神专In A Perfect World。
Midnight 的旋律意外到来的时候,五点半的兰州窗外开始日落,空气中厚重的工业颗粒物是介于水墨的雾晕和摄像躁点之间的质地,稍稍来一点夕阳,就能把一张天的暮色染出滔天的漂泊感——一种水墨时代的诗意和现代社会的嘈杂调和出的滋味。
你或许跟我一样逐渐活进了欲言又止的年纪,要么打下两行长的“哈”,要么就在真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动动嘴唇,又停了。
那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播放 Midnight,然后无论你在哪里,火车就开动了。
听,我说得没错吧。
不用惊讶,你看窗外那飞奔的广袤,裹着轨道上激起的漫天尘灰,映在块块白斑的厚窗玻璃上,就知道这种滔天的漂泊,一定发生在火车上。
然后你就会娓娓道来,杂七杂八,没头没尾的,说就对了。反正没有旅人会对故事挑剔。
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既然我听着一样的歌坐在你对面,那我先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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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听Kodaline是在14年,那时候准备升高三,这支爱尔兰乐队才成军不到两年,主唱快赶上我一样青涩。
青涩的我第一次自己独自出远门,去上海参加一个比赛。
对一个西北小城郊区孩子来说,“上海”是两个三维的字,图文并茂,还闻得到鲜甜明亮的气味。
我和无数这里的孩子一样,在自给自足又狭小封闭的城镇里,闻着化工厂烟灰覆盖的空气,望着和红墙老房一样颜色的夕阳,把巴掌大的地上眼熟透了的栋栋幢幢染得温暖又小气,想象着那遥远的,声色犬马络绎不绝的,繁华庞杂而冷漠无情的,滚滚红尘妩媚到妖艳的,上海北京,大城市。
当我终于有机会坐上27个小时的K字头火车,理直气壮地前往那里时,感觉自己手里握着一个生死由我的未来,一直微微发抖。
直到夕阳落在我手上。
我坐在宽阔的车窗边,夕阳斜飞而入栖在我手捧的书上,书页变成青灯黄卷般散发着岁月气息的旧黄,仿佛太阳把它亿万年的时光,一层一层涂抹在了书页上。
书旁我的手在旧黄的阳光中落出一片阴影。夕阳栖在我的书上,我栖在夕阳上。
它身上亿万年的岁月,轻而易举地将十八岁的我平息。
除了因为夕阳,还有我的诺基亚手机上响起来的短信: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那是冬天,我穿着臃肿的里外三层棉坐在冰冷的车厢里,紧紧握着黑色的方块手机,像握着一块小小的炭一样温暖。
那晚上我一直坐在窗前直到深夜,视野不断随着火车向前冲,感觉自己似乎在疯狂地奔跑,跑向前方无尽的未来。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就这样在奔跑中无形地膨胀开来。
列车驶向遥遥无期的远方,仿佛驶向我漫漫的未来。窗外辽阔而闪烁,我想那是怎样的一个庞大而斑驳的漫漫未来。
到了上海后的日子,从赛前紧张得每秒都在颤抖,到比赛成绩很好,在鳞次栉比的高楼间像只灌木丛里的猪一样又傻又幸福地到处撞来撞去,快得像一瞬间。
我是在离开的火车驶出南京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已经离开上海了,这趟独身的远行已经结束。
外面酒红的夕阳洒满云霞和大地,仿佛世界在幸福的小酌后,脸上微醺的红晕。看得我也微醉。
耳朵里听的是《Talk》,编曲烂漫得像是从窗外的云霞上扯了一段下来,弦乐配得犹如神来之笔,主唱的嗓音里满满地鼓着飞扬的年轻。好像我自己一样,也要飞扬起来,有无尽的烂漫未来。
那时候光听了热闹,没注意词写的是:
「I can remember the good old days
That was the time to say goodbye
You were a moment in life that comes and goes
A change of a heart a twist of fate
We don't we don't need to talk about this now」
那趟去上海的火车是27个小时,回来的是34个小时,但都不是我坐过最长的火车。上了大学,从兰州到广州的火车正点要37小时,经常晚点到40个小时。
为了去大城市求学,这趟车来来回回坐了多次,从靠着窗听歌无限遐想,晚上跟同行的老乡聚到一间厢里玩狼人杀聊天儿,到埋头就睡,昏昏沉沉浑浑,就到了。
最迟一次坐那趟火车,是除夕当天晚上才到家。
临近春节时企业最缺人,趁机捡了一份大厂实习,大环境不好,到处都在缩招,正职名额大批减少,拿廉价实习生填坑。
实习的地方在公司分楼,租来的国际5A级写字楼,外面富丽堂皇,里面没个食堂,“大城市”的外卖也没有光彩照人,卖相惨淡就算了,一碗三十块的十全海鲜米线里九块碎青菜中捞出一块指甲盖大的干虾。
就这也很少能吃到嘴里,经常临时加活,干到饭点儿都过了,饿得不行的时候,焦灼地心喊怎么外卖还没到啊,拿起手机一看,惊天劈雷地发现原来忙得还没顾上点外卖。
平均下班时间晚上十点半,最早一次九点,最晚的时候滴滴都快打不到了。
不止我。去了上海广告公司工作的朋友,经常连续上班40小时,在机场过夜等凌晨5点的飞机出差,落了地九点继续干活儿。
证券业实习的同学,自己凌晨两点下班,老板四点还在工作。
做咨询更夸张到耸人听闻,隔壁寝的同学第二天上班就早上五点才回来,刚挨着枕头还没枕热,七点又被老板叫起来去见客户,老板自己没挨过枕头。
隔壁另一家咨询公司据说已知的最长实习记录是两周,同班的强人女孩去之前听说前任实习生去了三天回来哭,“实个习有什么好哭的”。
然后去了一周周末在寝室里坐着默默哭。
就这还是幸福的,毕竟有资格坐在这富丽堂皇的大楼里加班吃外卖熬夜已是命运眷顾,多少人挤破脑袋就为来卖命做牛,拥挤的城市还不一定腾得出地方给你这机会。
终于熬到离职,坐上回家的火车。下午六点半开车,过了没过久就天黑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火车刚刚开动,缓缓驶过琳琅的夜色。
没有烟花,但那些高高耸耸的楼宇上的点点光亮,随着火车的驶离划向地角,像极了这城市给离人放的烟花。
因为遇到这样的烟花,我没有直接爬上床铺闷头睡觉,戴上了耳机。
盯着窗外看了很久之后,我忽然想起当年上海的火车。
那时候我望着同样辽阔而闪烁的夜,仿佛看到了冥冥中一个庞大而斑驳的漫漫未来。可当我真的来到了今天,过去的未来,庞大的城市我看到了,斑驳的生活我看到了,可未来在哪儿呢?
只有漫漫,却不知道漫漫的是什么。
手里握的手机比诺基亚强了一个时代,但不温暖。也没什么需要小心翼翼保留下来的信息,真丢了手机只心疼钱。
那时候第一次听到了《Big Bad World》。
因为我最爱的Kodaline的出道专辑《In A Perfect World》里有17首原创,不舍得一次听完,这些年来都是特定时间随机播放一首,开盲盒般忐忑又兴奋地等着听是怎样的一首歌。
「We go out on our own
It’s a big bad world outside
Carrying our dreams and all that they mean
Trying to make it all worthwhile」
我靠着窗听到了深夜。我知道我靠着的不是窗,是Kodaline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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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以后,再回到兰州,往年有的许多同学局就都消失了。
假期里同学们大都留在外地实习,再后来到了升学时,国内学历通货澎涨剧烈,政策又期望应届生早日工作,保研条件随之收紧空前苛刻,考研报名数接近翻倍式增长,各方夹击下,我身边,这个收入排名倒数的偏远地区的大部分同学都出国了。
一年几十万的费用和这个城区工业颗粒物朦胧出来的小家子气质,看着十分不搭,才知道有些家庭是深藏不漏,而有些家庭是掏空了积蓄,还有少数甚至卖了房。
大家都努力地离开,逃离,远离,试图割断和这个格局狭小的地区千丝万缕的联系,竭尽所能地不再回来。
四五年前就这样,努力地离开,以为高考后去了大城市,就会开启全新的截然不同的人生。
现在又是这样。好像只有一直离开才是向前。
离开后去了美国的发小Ci,因为春节不放假加上机票昂贵,三年都不会回国。往年我们每个假期都会聚,今年我回来,她在匹兹堡,分了手只能用微信哽咽着打给我。
讲她异国之后怎么分手,分手之后她要不停地给所有轮番打电话打视频才能不去想他,可是电话总有挂断的时候,一旦回到一个人,就只能忍不住在洗漱、走路、翻开书的所有间隙,不停地想他,想得心里堵得仿佛真实的血管淤积,心口闷痛,呼吸困难。
我一边安慰一边疑惑,「说实话,我觉得你之前其实不是很在乎他,怎么现在会这么难过。」
她说她以前觉得小情小爱格局太小,看了那么多现代独立女性思想,要独立、自爱、不依附伴侣,她觉得自己也是奥尔科特笔下的乔‧马奇:‘I’m so sick of people saying that love is just all a woman is fit for.’
她努力地学习和经营自身,努力地不要变成爱情至上的恋爱脑姑娘,对所有汹涌而来的亲密留一把推力,推出一段微妙的距离,在这段距离里建立自我独立的安全感。
可爱真的就是独立的敌人,抗拒将自己彻底地交予爱就是独立吗?
可感性而爱人就是小格局,理性而自我就是大格局吗?
——我明白了。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失去之后这么难过吗?因为你从来不是为了独立,你只是害怕依赖的风险。独立只是借口,本来就只是害怕失去才不敢敞开,真的失去了,自然最难过。
她沉默了几秒。
—— 你怎么会这么明白呢?
我沉默了几秒。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呀。
我曾经也试图在失败的初恋后用力改变自己。
那年从上海回来以后不久,我爱上了坐车。
公交,大巴,摩托,火车,或者往返于农村与乡镇间狭窄而溢满油漆味的昏暗小包车,都可以。
失恋后,经常在眯着一两个小时就被一股攥住心的力道生生地揪起,然后早上四点胸闷窒息地憋醒来,起来去坐再早班的公交车,一班又一班地在城市的两头间折转,或者再从城市的另一头搭车坐到随便哪个村镇去。
找尽借口去坐火车,去什么邻省亲戚家,编撰外市有学校找我演讲,绞尽力气用力地把自己缩进座椅和厢壁的夹角,与三个平面紧紧相靠,看着外面飞速流变的景象转移注意力,才能从窒息中感受到一丝解救。
那时候我狠狠地想我再也不要在心里装人,我的心自此要装高山大川,装衣香鬓影的光彩,装觥筹交错的暧昧,装自己的健康和家人的未来。
高山、光彩、觥筹、暧昧、健康、家人、未来都再多装一点,装满,再满,满满当当地挤在心里,再也塞不下任何一个人。
我想我永远都不要再这样卑微而幼稚地沉溺爱情,我要做一个狠人,恶狠狠地生活,光环至上,追名逐利,满心欢喜。
可是后来我遇见了小朋友。
和Ci的电话间,我不断推出界面去看微信主界面,没有消息。
各自回家前我们一起过了第一个元旦,和小朋友的朋友们一起。当时为了写论文我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觉,想趁着元旦前都写完,好没有后顾之后地去跨年,招待好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们。
但19年的最后一天的傍晚已经要来临,我终于写完之后却倒下了,头疼欲裂,没法及时赶到订好的房子里给他们做跨年饭。但最后还是撑着去了,他们改打火锅,我没去的时候已经张罗着吃了起来,我就说那我进屋睡一会儿。
进去以后拿出笔和信纸,蹲在巴掌大的床头柜上借着手机光,以共同的名义给小朋友的朋友们写新年贺信,聊表初次见面款待不周的歉意。然后把大家依次悄悄叫进屋,交信的同时,请他们每个人为小朋友写一张纸条:
「G老师:
新年快乐!
礼物在纸盒里/碗碟上/花篮里/画后/灯上/柜子里/挂钩上~」
最后是他们和代表伴侣的署名。
第二天用这些纸条和我自己加的一些,趁着小朋友起床和繁琐的护肤品做斗争的时候,悄悄布置好寻宝游戏,最后把礼物悄悄装进自己身上的大衣下——「礼物在上天给你的礼物里。」
小朋友找了半个多小时,一边发牢骚,抓狂地转完五圈吼着“挂钩到底在哪儿!”,一边又轻轻嘟囔“好辛福呀”。
我就跟个傻子似的傻笑着看,觉得头疼欲裂真特么值,再疼点也行。
后来中午我们却第一次吵了架。以往都是我脾气差容易不高兴,但这次是小朋友第一次瞪着眼睛铿锵地大声吼我作为回应。
起因是小朋友不想妈妈看到手机和平板里我们有些亲密的照片,但和母亲的关系是“没有秘密,我的什么东西我妈妈都会看,我不觉得这是错的,不是每个家庭都像你一样。”
所以小朋友的方案是准备把照片和微信都删掉,之后再还原。而我认为对一个成年人,这种没有独立空间,子女是父母所有品般的关系是不健康的,更不该以伤害我为代价来维护这种不健康关系。
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开门出去。
然后我自己去很远的超市买了各种菜和调料,回来做了之前说好要一起做的饭。
局势缓和,小朋友也承诺会努力调节这种关系,但目前还是得先把所有照片删掉。我知道小朋友是个多大条的人,那些30天回收站自动清除和复杂的云端上传记录,根本弄不清楚。更别说以前微信缓存误清过一次,也还是一直忘了备份。
我们达成了一致,互相理解彼此体谅。只要共同面对,我可以一起承担这份难过。
临别前小朋友很难过,抱着我眼泪流进我脖颈。我说「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临别前借着给她整理书包,我把小方盒悄悄塞进了夹层里,盒子里装着我这些天在论文和小朋友休息时的间隙做的33张小信条——我预计我们分离的日期数,每天打开一张。
我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一切行云流水水到渠成,似乎完全忘了曾经说过:我再也不要在心里装人。
直到分别的第十一天,我想起来说过这句话。那时候我从小朋友发来的截图里不经意看到,我的备注变成了身份证名字,此前却并未告诉我。
我不是不能接受,更不是不能换位思考互相理解,只是未被告知时,忽然看到的冲击力,加上回想这几天单纯天真毫无城府形象的小朋友就是对着这个名字说着许多亲热的话,感到一阵生理性不适。
后来经过沟通,我再次接受,并主动提出取消我的置顶,以防妈妈好奇点开。
一只猫咪可可爱爱地喊着“好”出现在屏幕上,伴着一句“嘻嘻我开学就顶回来~”。
我花了很久才想明白,到底因为什么,才在那一刻让曾经说过的话在我脑海里翻上来。
是因为没有悲伤。
我以为我们在共同面对,一起承担这份难过。但其实只有我一个人难过。
前几天还流着泪告别,再之前在旅行的路上,一人一只蓝牙耳机骑着车,一起听着Kodaline的《Love Will Set You Free》,忽然扭头对我喊“我们以后的婚礼用这首歌吧”的人,转眼就轻松地笑着改了我的备注名,取消了我的置顶。
没有悲伤,这多么令人悲伤。
我还是为了这么小一件事,这么地在意一个人的点滴,这么地悲伤。当时流着泪咬着牙说的要高山大川,要自己和未来,早都还没存在就灰飞烟灭,我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小格局的可怜人,怀着令人悲伤的悲伤。
「When everything we used to say was wrong is now alright
Where has the time gone
Where has the time gone
If you're ever feeling lonely
If you're ever feeling down」
那天我循环了一整天的《Love Will Set You Free》。
说到这里,Ci要挂电话,她飞往迈阿密的航班到登机的最后时限了,仓促地跟我说着再打。
抓紧最后的几秒,我转给她这首歌告诉她飞机上一定要听。
航班通知音在听筒里夹着强烈的杂音传来,嚓嚓的行李摩擦声飞过,七七八八里Si短促地吼来一句:
——你说的对!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刚知道他无缝连接了。
——操他妈。那你难过个屁。
七七八八的嘈声断了,戛然而止,播放器里Kodaline的歌声陡然增大。
歌声里,脚下的一切又开动,漫天的漂泊感再次扬起。
于是我也登上了飞机,在听着歌的Ci旁边坐下来,望着她,轻轻叹一口气,笑笑,慢慢说:
你当然还是会难过,尽管不值得。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尽管再想保留安全的距离,再想不依附不依赖,小心翼翼,咬牙狠话,用尽力气地寻找远方,最后自己还是自己,就在乎那么点儿东西,跑到天涯海角,大城市,美国,也死性不改。
也许小格局的地方生的人,一生都是小格局吧。
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只为了离开小地方,离开渺小时的无助,一趟又一趟火车飞机,不断远离,再也不想回去,可离得再远,发现渺小和无助也没有被甩开。
身体一直离去,死性不改的还留在原地。只消一首歌,一点委屈,一次失望,一声叹息,一场破碎,就打回原形,通通打回原形。
这就是我们啊,没有办法。
我们都想快点快点离开,但最后发现只有自己留了下来。
我们来来回回,不是在前进,只是在漂泊。
不要绝望,像《少年时代》里说过的一句:
「当你出发,开始新的生活,人们才会开始想念你。」
你还是得走,前进也好,漂泊也好,只要你不断地往前走,就还机会拥有。尽管我们走到哪里都还是自己,尽管大城市没比小地方好到哪儿去,但是走下去,就有机会被爱,被想念。
我看到Ci听完犹豫一下,也回我一个轻轻的笑。
我想一样的你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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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末尾,十八岁的主人公开车破破烂烂的皮卡车,出发向大学。镜头拉高,大漠孤烟直的广袤荒芜上,一条公路蜿蜒而出,直伸到太阳落下的天际地角。
全速前进的皮卡车在路上颠颠晃晃,夕阳在车窗外摇摇荡荡,暖橙的暮色铺盖下来,车窗里的人露一个安宁的侧脸,脸上的光影颠簸轮奂,眼神投向无限的前方。
这是每一个离家的孩子在漂泊之路上的画面。
Kodaline的歌是最适合这样的公路片和火车飞机镜头里,用在扬长而去的侧脸的音乐。
Talk 和 All I want 宛如年轻灵魂飞扬而出挑战乐神的灵光迸发
High Hopes 和 One Day 畅快铺开的乐器
Brand New Day 和 Big Bad World 敞开嗓子把气氛烘上天的和声
Way Back When 开头的喝水声和 The Answer的悠扬清越
Gabriel 如苍穹之中天使拨动竖琴的空灵
All Comes Down 绵长的呼喊里五味杂陈的痴缠
Midnight里近乎火车开动的漫天尘埃声
他们所有最擅长的大片乐器翻涌,配上悬浮曲调之上的恣意嗓音,点睛一段自由的和声,一起交织成的烂漫飞扬的勇气,最适合和充满漂泊韵味的夕阳一起,勾勒出复杂的离开,献给所有年轻的旅途。
出道专辑那段时间的Kodaline是陪着我成长的,所以我格外怀念那时候的Kodaline。
就像我怀念我听着他们坐过的一趟趟车,去过的上海北京广州兰州和一些列不知名的镇子乡村。
我,Ci,我所有小地方来的朋友们,和所有听着Kodaline的大家,肯定都没有《少年时代》的演员那么幸运,被电影镜头记录下成长的路径。
但有这么一只乐队,只要响起来他们的歌,就能把周身变为镜头画面,把脚下变成火车开动起来。好处在于,即使有一天我们回不去当初的火车了,只要听一听他们,就还记得当初出发时的心情。
生在小格局里的人,可能一辈子都得出发。离开,前进,周而复始。以为在寻找自我,其实既找不到也甩不掉,身体和心都在漂泊。总是漂泊。
那就这么漂泊吧,只要还会被想念。
好啦,我对面的朋友,现在该你讲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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