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坐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我喝了太多的小乌牛酒,这酒不太好,后劲太大,使我迷迷糊糊地走到这里,又昏昏沉沉得睡着以致忘记了时间,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也许我是在睡觉的时候发生地震了,把我震到这处。我醒来既不知道这是房间还是地窖或是洞穴,我也很惊慌,因为实在太黑了,好像太阳死了亿万年的世界一般,身上还有些冷,肚子也饿了。这个时候,黑暗如一个一无所有单调无聊又无生机可言的空间。我也不敢乱走,向四周望,希望有点启示,找到一些亮光,生处火弄点肉吃吃,最好有点酒。但是在这个一无所有又无时间的空间里,坐着坐着望着望着,实在是丝毫变化也没有。眼前空空,脑子空空,身上空空,肚内空空,空得令我觉得自己不存在。
一直呆坐在这黑得一毫米也看不清楚的空间里,我突然记起一件事,上帝也是一觉醒来,觉得实在无趣,于是在想像中造世界。谁都可以想像,我也可以不例外。
我把这里想像成一个遂道,为什么是遂道?我问自己,难道不可以是地下室,或是一百层楼顶里的一处密闭的大房子,或是大山里一个无尽头的洞穴?可是我想它是遂道的好,这样我的想像力才有可能尽可以地向一个方向延伸,既然是遂道势必有两个或以上的出口,一个是进口一个是出口,不然何必是遂道,这样既知道我从哪来,也知道我可以去哪,这样即使是在遂道中,黑得一毫米的距离都看不到,心里也不必惊慌了。
空间为什么是空的?我想是因为我没有向其中投入东西,无论我向里面投入什么,势必变成不空洞,有参照物了才可以感知时间,如此一来才会成为一个时空。我才能确认自己的存在。向其中投入什么呢?空间不空,是因为投放了东西,能知道东西的存在最好的办法是投入自己能理解的光照,这光必需要是我自己的光,不论是有光的世界还是黑得如空无一物的世界,能见的东西,只因有属于自己的光投射到所见的物体之上。那么,我打了个响指,清脆得如世界醒来的第一个早晨里第一只乌鸦的鸣叫,为什么我的世界里第一只动物是乌鸦,那是因为我的确看到的是它,它从我的心里一直是黑黑的一团,直到我投入我的光于我的世界的第一时刻它随着我的响指,出现在我投身的光之中。我想,光能照射多广,我势必能看到多广,眼见多广,那我的世界就有多广。当我的光照把这黑得一无所有的空间全部照亮的时候,我也无需找什么出口了。入口也罢,出口也罢,全都在,只要我能从黑暗之中找到自己的光,一切都在原地,在自己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