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涯(3)露女士的爱情(上)

今天的故事是比较长,所以我把它分成上下两部分,完结之后,还会有一篇关于故事背后的故事及我与露女士交往的回忆。大家看完故事上下后,一定要看最后的一篇,因为这非常关键。  

如果用一个俚俗的词概括瑞士,那一定是很小很有名。小到只有四万多平方公里,只相当于半个重庆市,其中还有百分之六十是高山。人口只有不到八百万,大概相当于整个唐山市的人口。但这个风光优美的小地方,却吸引了许多世界上的知名人物来这里定居或者隐居。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列宁,爱因斯坦之外,还有写《魔山》的托马斯曼,写《洛丽塔》的纳博科夫,写《尤里西斯》的乔伊斯,喜剧大师卓别林,演《罗马假日》的赫本,著名画家赵无极等等,他们都是死在这里而且埋葬在这一小片土地上(赵无极除外)。当然现世活在这的,经常来的,和在这里等死的就更多了,赛车手舒马赫来滑雪撞了头,德国总理来滑雪摔了腰(可见我不会滑雪是多么明智的缺陷),但因为他们不像已经死掉的那样跑不了,就不列举了。总之,按照这个人口比例,很可能你散步随便遇见的一个老太太,她如果不是某国首相或著名作家,可能就是前好莱坞名星。但是,可是,这种可能虽然可能会发生,但更可能都是你的想象,学过社会学的人可能更容易理解这一点。


总之吧,在这片小地方,我遇到了这位朋友L。因为涉及到现在的人,所以我只能用化名,为了中文读者的方便,我把她写作“露”。《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是她讲给我的她自己的爱情故事,因为我是转述,所以只是一个梗概。文中插入的照片也并非故事中的实地真人,只是怕您读着一大堆文字无聊做点点缀而已。

露的个子高高大大,操一口流利但带着些许奇异口音的普通话,虽然流利,但有很多现在的词她不会说,她说因为她父亲是美国人,她的中文只是跟家里的老佣人婆婆学的,所以才会这样。她的父亲是美国一所知名大学M大的教授,母亲是大陆名门之后、煊赫一时的华裔律师,就是前文(这个前文还没发,可能也不会发了)提到的厉害老太太。她可以说生在童话世界中一般,有着极优裕的童年。

苏黎世大学的校园,照片来自大学的WIKI页面

她父亲对学生极好,尤其是聪明好学的学生,更是常常出入他们在校园里的大房子,俨然家庭成员一般。其中有一位从相邻州来的学生“电”先生,天资过人,从本科起便跟随她的父亲做研究,十年间常常吃住都在她们家。他比她年长九岁,看着她一天天长大起来,她待他如兄长也如叔叔。露从小像男孩一样,到处闯祸淘气,打架逃学,无所不为。而一闹出麻烦,她便寻他做靠山。而他平时是极乖的学生,斯文礼貌,惟独遇到她与别人打架时,他从不调和,只是问谁干的,然后扔下书包,抡拳便上。他惟一一次被严肃的惩罚,也是为了替她惹的事出头而打伤了人。

有一次他们两个人去大学附近的山上骑车,她的链条掉了,紧张之中从山坡上冲下来,差点摔伤,她气得把车搬起来往石头上砸。他一边哄她消气,一边默默上好链条,她还是不肯骑,非要跟他换车子,但因为身高不够,她只好坐在车架上狼狈骑回家。就这样来来往往过了近十年的时间,直到那年,她17岁,他26岁。她情窦初开,他人已青年,快要完成学业,在她父亲的推荐和安排下准备留在M大学留校任教。也不知谁先牵谁的手,两个人水到渠成一般的成了男女朋友。

她的父母也因此而高兴,因为本来就已经把他当成一个儿子样看待,他们了解他的为人,觉得把女儿交给他也非常放心。虽然她年龄还小,但大家觉得这一对的美满婚姻是指日可待的事。那年年底圣诞节,她父母安排了丰盛的晚餐,特意把他叫过来,因为两人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似乎双方的家长也应该找机会认识一下了。圣诞晚餐的时候,她的父母问起了他的父母,他说了父亲母亲的名字,还提到了母亲结婚前的姓氏,那是一个在美国比较独特少见的姓氏。这时,露的母亲有点突兀地问道,你的妈妈是不是原来在某某处工作,他说是的。露的母亲听了之后,点点头,没有说话,然后很平静的站起身离开了桌子,大家以为她去了洗手间,也没有多在意。可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来,喊佣人去找,洗手间没有,房间也没有。大家又觉得她可能出去散心了,可是到晚餐结束她也没有回来。直到快半夜十二点时,露的父亲接到自己妹妹的电话,说“你老婆正在来我们这的路上,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候大概手机还不普遍,只有有固定电话才能联系。露的母亲自己开车到了露的姑姑家,呆了两三天回到家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也没有人敢去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图:mybeeline.co

过了没多久,“电”先生突然接到学校的通知,留校的职位没有了,已经安排了别人。与此同时,他意外得到英国一所大学很好的位置,而且要他在尽快履职。这消息非常意外,连他的教授也就是露的父亲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已经安排好的情况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改变。因为事发仓猝,他一下子没有了别的选择,不去英国的话学术前途可能就毁掉了。而这个消息对于露,更是晴天霹雳一般,两个人刚刚进入如胶似漆的恋爱时光,便要隔断重洋。那时候,交通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跨海异地恋几乎没有可能。而她即使要申请到英国上学去找他,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实现的,并且父母也不赞成。命运似乎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美好的时光和对未来的期冀嘎然而止。二人只好含泪告别,他去英国开始了新的生活,而她留在美国,伤心欲绝。更难过的是,他从走后便音信全无。母亲平时非常严厉,父亲又很忙,加上这变故的打击,露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不再愿意跟任何人打交道。她从那时开始喜欢动物,把狗当成自己的朋友。家中只有一位从中苏黎世大学的校园,照片来自大学的WIKI页面国带来的、两代给她母亲家工作的老佣人,听她一切的心事,爱护她安慰她。这位老婆婆现在还在世,已经九十多岁了,她现在还把她像母亲一样养着,这是后话。

网络图片,并非故事中人,图片来源:http://differenttruths.com/

时光如水,若许年后,她遇到了现在的老公。老公是瑞士人,本是他父亲的朋友和医生,是一个医学方面的天才,也长她十几岁,也是两米高的个头,跟原来的“电”先生不但长得像,脾气性格也像,对她也如照顾妹妹和侄女一般。慢慢地,二人走到了一起,结了婚,搬到瑞士生活,有了很好的事业。她父亲去世后,母亲也退休了,在德国买了一座大房子自己住着。她们在瑞士结婚时,并没有邀请母亲来参加,可能隐约地露也感觉到了当初的事情似乎跟母亲有关。她对老公讲了她跟“电”先生所有的故事,老公说,我们要找到这个人,我要找到我的这个情敌和兄弟。但茫茫世界,怎么去找一个失去音信多年的人呢,他们也不知道。

后来,母亲病重,到她老公的医院来度过最后的日子。老太太虽然已不能行动,但一直头脑清醒。在临终那晚,母亲示意露离开房间,她坚持想陪在她身边,但老太太三番五次的提出让她离开一会儿。老公这时说,也许她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待吧。她出去以后,老太太跟女婿讲出了这么多年大家都没想到的真相……(见《露女士的爱情(下)》)

谢谢您耐心读完了,祝您今天有个好心情! 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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