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十几年前的冬天,雪早就会下来了。不声不响的,一连下个几天,厚厚的积上十几厘米。
我们几个从雪堆里扒出头天晚上扔在雪里的冻地瓜,穿着大大的草鞋(我们叫它caowongzi),结伴去上学。
冻地瓜一口咬下去就留下了一排白生生的牙印子,嘴里凉凉的就滑下了肚。正处于掉牙期的我们,有时候只听得“嘎嘣”一声,急忙吐出来,才意识到牙掉下来了。掉上牙扔下水道里,掉下牙扔屋顶上,这样牙才会长的快。
反正掉牙也不能阻挡我们啃地瓜。有一次几个人吃着,说说笑笑的,竟差一点掉进路边的地瓜窑里。可能是昨天拿完地瓜忘记盖上了,雪都要封上口了。
走到学校,草鞋都变成一个大雪球了,我们叮叮咣咣的在门口进行跺脚比赛。
草鞋是爷爷用玉米皮编的,用麻绳上在木制的底子上。
鞋很结实,基本上是穿不坏的,能穿好几代。冬天我穿,其余的时间老鼠会住进去。每次我赶走它们的时候都会在里面发现碎棉屑、花生壳等等。
看来老鼠也十分欣赏爷爷的手艺呢。
我对爷爷最大的佩服其实是他会武术。他会教人套拳,舞剑。
我也偷偷的做了一把“宝剑”,藏在平房上,没事了就偷偷的去练习。
当然少不了在小伙伴面前卖弄。那时候我们没有什么好玩的玩具,基本上都是自己想着法子去玩。
放学了就是“对拐”、“过江”“柳树头,xie洋钉,你那边有俺类兵”;星期了就是穿梭于田间地头,寻找各种能吃的东西。夏天的瓜果秋天的枣子地瓜。
可千万不能闲着,一闲下来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海金,经常是一起玩一起写作业。有一次闲着没事干,不知道就怎么打起来了。
他拿起一块玻璃直接扔了过来,头还没感觉到疼血就流到眼角了。我一把捂住伤口,箭步跑过去,压倒不知所措的他,一阵乱揍,旗开得胜般的回家了。伤口还没有完全好的时候,我们又一起结伴去上学了。
直到现在,每次理完发,我都会注意到头上的这块疤,然后就想起那可爱的小时候。
然后就想起我的小伙伴们,一个也不在身边了。一个个难得的只能每年过年的时候见一次了。
雪也是很调皮的再也不来了,总是在盼望中来不了了,怎么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实诚地一下好几天呢?我的草鞋也不见了,爷爷也去世好多年了。
总是记得那时候的雪是温暖的,好朋友也都是打过架的,亲人们也都是年轻健在的;
总会发现时光终究留不住,我们只能慢慢放下。还好还能留下记忆,让这个冬天感觉不太冷。
其实又何尝不是希望这个冬天冷一点再冷一点,我们一起啃着冻地瓜,开开心心的再打一个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