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思念的理解是这样的,半颗心悬天,剩下种在这亩田。而这亩田里,如今有一个全新的生命正在茁壮成长,悄无声息,却又惊天动地。
世上可以温暖冰冷疲惫的心只有阳光与母亲,白日、晴天尚可沐浴阳光,可一旦黑夜、雨天,便是煎熬。在那冷风呼啸的树下,略显冰冷的手掌上,藏着一本书的孤独;在那黑夜浸润的窗外,早已出汗的手心里,撑着一把伞的寂寞。如今,回想起之前常常享有的特权,才发现他们早已过期,只剩下我独自治疗,品味一个人的孤独。
时光悄逝,自认为会习惯这份早已预期的孤独,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想起您。突然发现,我们早已习惯得到,却未曾习惯失去。在夜里,一张勉勉强强能容下一个人的床上,我沉默着,内心却是有千言万语,却无人诉倾。
整整十八年,最长离开您的时间不过是十天。不在您身边,即将独立的我才发现我即将面临的种种问题——衣服得自己洗,清晨起床得开闹钟,早饭只能吃没营养的泡面……那些你早就会准备好的东西,如今我必须得学会自己动手,不能再做一个只会读书写字的“乖宝宝”了。没有您在身边,我仿佛像失去了阳光的植物渐渐萎缩,如失去海水的鱼儿难以呼吸……那时的我,认为我是永远离不开你的。
但是,时光荏苒,我也可以独立生长了。离开了您的怀抱,我已习惯一个人静静地拥抱这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我会早点起床去食堂买好早饭,开启新的一天;我会一个人去图书馆,游于书的世界;我会和好友在天晴的周末,惬意无比地休闲……我开启了全新的生活方式,在这片陌生的土地种下遍地鲜花,趁着阳光正好,尽情、肆意!
一切没有我想象的不习惯,离开了你的我,似乎也可以正常活下去。但您却紧张了,时不时打个电话来问候我。不禁想起您送我入学时那份依依不舍,你一再的叮嘱,如今仿佛依旧在耳边回响。但我却忽略了你,每次和你聊天都是漫不经心,甚至有一次,因为在玩游戏,竟没接您的电话,您便发了无数的消息来询问我怎么了,待我结束后,才解释了一番。但却忽略了你的声音,略显伤心。
直到有一天,同样的事发生在我的同学上,他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放弃游戏而和他的亲人聊天。那时的我,才明白了亲情胜于一切,才明白了您对我的关心,我不该视而不见。我离开您,我很难过,那您离开我,又岂会舍得?
所有东西都是有相互作用的,我们之间的爱也是。您的严厉批评,让我感到地狱的无情;您对我的无微不至,让我感到人间的温暖。而我对您的调皮捣蛋,让您感到青春的魅力;我对您的脸红表白,让您感到此生有幸。我们相互依存着,享受这天生的幸运。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秋日还没到,在这春意满满下,我却开始思念起了家,更是思念起了您,不知从何开始,也不知如何结束。想必您也在想念我吧,可惜短暂的通话远远不能满足您的浓浓的思念吧,还有三个月,我们才能再次相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自古写亲情的诗歌数不胜数,却唯独喜欢这一句。因为我相信,爱是默默无闻的,甚至是不敢放肆表达出来的,它藏在心里,略有羞怯。但同时它也是伟大的,像一颗种子,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足以破开厚实的土地。
当您炒好我最爱吃的菜,想必又念起我了吧;当弟弟时不时的调皮捣蛋让您烦恼,想必又怀念起我的安安静静了吧;当看到那张冰冷冷的单人床,想必你又想起我在时的那份热闹了吧……睹物思人,在真正明白您的爱之后,我发现,仅仅是想起“母亲”这两个字,便是思念的紧了。
总有一条路,一旦选择就必须走下去;总有一个人,一旦离开就会想起;总有一种花,可以赞美你的美丽;总有一句话,想说却又不曾提起。“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如今我在天涯,离您甚远。当年孟郊种的萱草就在他母亲堂前,时时可见,尚可解忧,而我的,却深深藏在我的心里,害你思念了吧,母亲。
愿这颗种在我心中的萱草,会为你解忧吧,母亲。
—— 作于2016.4,修改于20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