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座城 柳州

是不是一个人太久了,总觉得时间在翻倍的过,我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觉得丢了很多。

星星还是那颗星星,但被霾遮住了光明,我开始怀念狗屁不通的光阴。

准备开始写这座城市的时候,正在听这样的一首歌。于是,那些记忆里的碎片,那些似曾相识的岁月,如斑驳的树根扎根在梦里,风化错落成时光的脉络。

车出钱塘,向西南连绵无边的山岭驰骋而去。

没有马鸣萧萧,只有瑟瑟长风,像是一支古老的歌,于这灰白的石边,于这低矮的灌丛穿过……

粗野的太阳缓缓地热腾腾地升了起来。火车单调的哐当哐当声,一遍又一遍的穿梭在脑海。车速不快,我却能清晰的感觉出空气伴随火车在一起的微微颤动。

柳州的山和江南的山不同,它镌刻不出江南那种钟灵毓秀的雅致。柳州的山和北方的山不同,它也匠造不出北方那种大刀阔斧的粗旷。它更像一个性格古怪,脾气倔强的老头儿,没有那种返皈宁静的睿智,也没那种超脱达观的思考,可能更多的只是那种不合时宜的固执。就像那和别人吵的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儿,或许,我们永远不懂他们的想法,但是他们却依然执着的用自己笨拙的语言,用自己迟缓的行动,默默的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孤独,守护着自己心中的那份净土。

冬日里的柳州,充斥眼帘的永远是大片的黄,单调的黄。黄得枯燥,黄得执着,黄得孤傲不阿,连吹来的风声都是毫无变化的哗哗声。那是风穿过甘蔗叶,发出的索索响声。甘蔗,是柳州非常常见的作物,只是我不确认,是怎样贫瘠的土地,才会长出如此瘦弱的甘蔗。后来,看到路边堆的横七竖八的甘蔗堆,我才知道,原来这些甘蔗并不是我们寻常可以吃的甘蔗,而是用来榨糖的。

除却那满目的黄,还有时不时从眼球里路过的灌木的绿,火车道的两旁,基本上看不见更多富有色调的东西。如果偶尔闪过一片赤色的红和耀眼的白,那必定是村落影子。这里的村落和旁的地方并不相同,很少有那种聚拢在一起庞大的村庄,更多的是零星散落在各地的宅院。院落的周围是依稀零落的石头,还有农家自己开辟的小菜园,彼此离开老远,却又风格出奇的一致。许是常年的孤寂,连门扉看上去都有些懈怠,如同裸露在屋外的石头,布满青苔。

我没能去拜访唐宋八大家柳公的风貌,也未能窥见满城尽是紫荆花的盛况,因为于柳州,我只是路过,我所去的,只是柳州下面的一个小镇。

这座小镇不大,虽然也有着大楼与商厦,但是我却总是很难将它与现代联系起来。在我的眼中,它更像是很多年前的故乡,那种味道,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座小镇不大,仿佛一抬脚,就已经是小镇的另一端。小镇的早上很热闹,到处都是赶集的人,这样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了。和朋友一起买了一条鱼,老板不是给的塑料袋,而是用草从鱼鳃那里穿过,结成一个环,顿时我乐了,这样的一种感觉,就像瞬间回到了小时候。不禁让人回忆起,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清晨,屁颠屁颠的跟在妈妈的后面,期待妈妈能给自己买上一些解馋的零嘴。

这里家家户户小孩子都很多,一大群一大群的。偶有熟悉的大叔开着拖拉机从孩子们的边上路过,孩子们就会蜂拥而至的去扒拖拉机。大叔也不恼,只是对孩子们喊道,慢点,别伤了啊!麻利的孩子会很快很顺利的爬上去,但总有一些不甚麻利的孩子会被落在后面。然后,就只见车上的孩子对着车下的孩子挤眉弄眼。等车到了终点,孩子们就会“哄”的跳下去,四散而去。

这里的老人很勤快,早早的就会起床,然后去打理自己的菜园。忙碌一天后,晚上的时候一家子人会围着八仙桌吃晚饭。八仙桌,这样古老的东西,在我们的老家基本上也已经看不见了,也只有在这样的小镇上,才能感受到历史传承与厚重。柳州人的餐桌上,螺蛳粉是一个不可绕过的美食。外地人永远不明白柳州人对螺蛳粉的一种追寻,就像外地人永远也不明白武汉人对热干面的执着一样。

螺蛳粉重在螺蛳,螺蛳汤汁对螺蛳粉的味道起到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清洁好的螺蛳,用香料对螺狮翻炒后进行熬煮。真正的螺蛳粉,是没有螺蛳的,而是靠熬制出来后的汤汁出味。然后取出烫好的米粉,浇上螺蛳的汤汁,再加入酸笋、花生、木耳、青菜,就是一份爽口的螺蛳粉了。

当然,白天里,也会有一些老大爷老奶奶,搬着一把椅子坐在门口或抽抽烟袋,或晒晒太阳,优哉游哉。孩子们大抵是不愿意这样的,他们更喜欢到处的耍。在屋角的沙堆,在青翠的山坡,在窄窄的沟边。远处有一条河谷,河岸有树,充满温馨,连风儿在这里也变得抒展而骀荡。依稀有拉庄稼的牛车从河畔黄褐色的小道上吱呀辗过,令人惊讶不已。于是,他们把童年留在了这里,把他们的快乐和记忆留在了这里,也把他们的根扎在这里。

如果说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一座城市,我想柳州应该是这河谷里淡雅的水色幽青,没有热烈奔放的激情,也不似黑色抑郁的沉闷。更像古代文人士子,青衣飘飘、谈吐儒雅,看似不甚起眼,却有着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气与坚持。

辽远静穆的天际升起一缕缕长长的云烟,夕阳开始沉沉下落,孩子们也结束了玩耍。远处喋血的山丘后,隐隐传来牛脖子上的铃铛声。像是古老的岁月里,响彻在茶马古道上的铜铃声韵,还有那一排排悠长的马队,在那橘黄色晖色中前行,延续着这片土地坚韧而悠长的等待。

仿佛我已然来过,行走在颠簸的途中,步履沉重的寻找着,那不曾看见的岁月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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