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乎上我答了一个这样的问题：“说说你收到过哪些惊喜”。我是这么回答的：
谢邀。
其实我不是很想提起的。
但还是说说吧。
00
初中是我最不愿意提起的时代，我对那时候的印象大概就只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那时候我人长得不帅，成绩也排倒数，有时候还会被人欺负，暗恋别人也不敢说。
那时候我想，可能我的日子就要这么过完了。
毫无意义，也看不到希望。
01
但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有一个女生喜欢上了我。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被世人唾弃的自己也还是有人爱的吧，就好像丑陋的加西莫多也还是会被人接受的吧。
也好像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
当她亲口向我表面爱意的时候，我感觉大脑都要当机了。
我记得那时候是一节晚自习，我的桌子被罚搬到了讲台上，身后的她坐在第一排。她那害羞的神情我到现在还记得。
现在想来，那真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啊。
但是，
我拒绝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拒绝了，我只是拒绝了，我只是下意识的拒绝了。
我逃了，逃的远远的，口中还不停的叫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
是啊，你们都在骗我。
就连我自己都看不起的我自己，都不会喜欢上自己。
世界是在和你开玩笑，老天也在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当真了，你就真的彻彻底底的输了。
所以我拒绝了。
你能想象她当时的错愕吗？你能想象一个女孩子被拒绝的感受吗？
那时候的我想象不出来，可是当六年之后，当我也被拒绝的时候，我才明白她当年那种心绞一般的难受。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纯粹粹的绝望。
我让一个女生，在当年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感受到了那种绝望。
因为我大声的说了一句：“不！”
全班都听到了。
全班都知道了。
全班都笑了。
我蠕动着嘴唇，仿佛在无声的对她说：“你看，我不值得被爱呀。”
她低着头，慢慢地趴在桌子上，哭了。她哭得很小声，是那种只有我才能听得到的啜泣声。
我转过头去，滴了几滴咸水在作业本上，喃喃地说着：“你看，我不值得被爱呀。”
02
我以为她会就此作罢。
但是她没有。
她很倔强，她一直倔强的制造任何和我接触的机会，一直倔强的制造着任何和我相同的兴趣爱好。
可惜那时我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喜欢玩游戏王，就是那种上面写着攻击力和防御数字的小卡片。
我每天都玩得不亦乐乎。
后来有一天我被罚站到后面，我看到她也在拿着几张卡片翻来覆去的看，我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也玩？”
“嗯，不怎么会。”
“我教你。”
于是我便教她。但后来她突然便不玩了，因为我也不玩了。
有了这次教的过程，她让我教她的数学。
我问她，班上有那么多数学比我好的人，我能数出来的就有3个，你为什么要我教啊？
她说：“我就是想让你教。”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可是我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我认认真真讲数学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盯着我看，有时候看得出神了，还会很轻很轻地笑，那种笑，我后来只在几个女生身上发现过。
她们告诉我，那叫“爱”。
在爱面前，我又一次逃了。逃的时候，嘴里还不断颤抖的说着：“我不值得不爱，我不值得被爱，我不值得被爱！！！”
03
在停止补课的几天后，我猛然发现：不管前一天我的课桌有多乱，有多脏，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干干净净。
我曾一度以为是我本来整理好后忘了，但是几天后，我却不得不承认：除非我的脑子坏了，否则一定有其他人。
那个人，你想的没错，就是她。
知道真相后，我对她说了很多次，不要整理了，不要整理了。我还质问：除了浪费时间，你还能得到什么？
她嘴上说着好，第二天我的课桌还是变得干干净净。
我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想法，转而每天都把课桌整理了干净再走。
后来，我的课桌上每天都会摆上一颗用纸折的爱心。
我就是从这里，学会了如何为别人折好一个爱心。
后来当我送出一个爱心的时候，我知道了这一瞬有多么甜蜜，也知道了她当时有多么痛苦。
04
她有一段时间突然总是犯错，而且还是总惹得老师气急败坏的那种错。
说实话，那时候我还为她担心了一把，但是除此以外就没有什么表示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班主任就在语文课上面点名对她警告，警告她要是再这样下次就请家长。
那时候我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
那天晚上，她的闺蜜找到了我。告诉了我关于她的一切。
以及，她反常的原因：
为了给我买一个圣诞礼物。
我初中读的那所学校是封闭式教学，进出要么老师同意拿到请假条，要么家长到学校来把孩子带走。
这种理由老师是不会给请假条的，只有请家长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出去。
出去了，就能给我买礼物。
我听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吼道：女生怎么可能这么蠢！
她闺蜜冷冷地回了一句：就是有这么蠢。
是啊，就是有这么蠢。我想去阻止她，阻止她再继续伤害自己，可是，我却用一种更蠢的方式强行终止了这个仪式。
我跑过去对她说：XX！我他妈的不喜欢你！！
仿佛还怕她听不懂似的，又一字一句的吼了出来：我！不！喜！欢！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声吼，仿佛抽走了我所有的力气。她呆呆望着我，刘海遮住了她那双绝望的眼睛，她慢慢地蹲了下去，过了很久才发出一声呜咽，就像下了雨似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她颤抖地问了我一句：“哪怕一小点.....你...喜欢过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也慢慢蹲了下去，摸着她的头，很久很久以后才轻声说：“没.....有。”
接着，她突然倒进了我的怀里。
哭得像个泪人。
我听到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那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我也哭了，望着天上的星星，把所有的眼泪都咽了下去。
终究，她还是没有送上那个礼物。
05
现在想来，我当时真的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渣男。
我当时明明也对她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却偏偏倔强得像一个小孩。死死得不肯说出来。
对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值得被爱。”这种话。
我在逃避什么？当一个好学生，不准谈恋爱吗？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无法完全了解那时候的心境，我只死死得记得我把她伤得透透的事实。
我是一个渣男，一个无药可救的渣男。
多年以后，当我带我妹妹的同学们出去玩，她们走后对我没有女朋友做出了一个解释：“像你这种男生我们都会把他当闺蜜。”
是吗？
当时，如果我真的能接受就好了，或者她当时不要在初中出现就好了。高中，大学，她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出现，我都做好了完完全全的准备，准备接受这上天给我带来的馈赠。
我也一定会接受她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可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一切都没有重来。
那个礼物，我终究还是没有收到。
如果真的有一艘时光机，能够带我回到过去，我想跑到那个时候，把当时的我狠狠得揍一顿，然后再跑过去对她说：“XX，其实我也有点喜欢你。”
你看，到这么大了我还嘴硬。我其实想说：
“XX，我他妈的很喜欢你。”
—完—
2017.5.7
